歷代畫論名言名句摘抄

(一)品評論

  謝赫的「六法」

  畫有六法……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隨類賦彩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

  ——南齊。謝赫《古畫品錄序》

  荊浩的「六要」:

  夫畫有六要:一曰氣,二曰韻,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筆,六曰墨。

  氣者,心隨筆運,取象不惑。韻者,隱跡立形,備儀不俗。思者,刪拔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時因,搜妙創真。筆者,雖依法則,運轉變通,不質不形,如飛如動。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彩自然,似非因筆。

  ——五代。荊浩《筆法記》

  品畫:

  自古鑒賞家分品有三;曰神,曰妙,曰能。獨唐朱景玄撰《唐賢畫錄》,三品之外,更增逸品,其後黃體復作《益州名畫記(錄)》,乃以逸為先,而神、妙、能次之。景玄雖雲逸格不拘常法,用表賢遇,然逸之高,豈得附於三品之末,末若休復首推之為當地。至微宗皇帝,專尚法度,乃以神、逸、妙、能為,

  ——南宋 鄧椿《畫繼卷九雜說論遠》

  (二)形神論

畫者謹毛而失貌。

  ——西漢 劉安《淮南子卷十七說林訓》

  形神論(二)

  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

  賦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

  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

  邊鸞雀寫生,趙昌花傳神。

  如何此兩幅,疏淡含精勻。

  誰言一點紅,解寄無邊春。

  北宋 蘇軾《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二首之一

  形神論(三)

  仆之所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

  元 倪瓚《清 閣全集卷十答張藻仲書》

  (三)氣韻論

  氣韻論(一)觀者先看氣象,后辨清濁。

  ——(傳)唐 王維《山水論》

  氣韻論(二)山水之象,氣勢相生。

  ——五代 荊浩《筆法記》

  (四)意境論

  意境論(一)

  真山水之煙嵐,四時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畫見其大意,而不為刻畫之跡,則煙嵐之景象正矣。

  ——北宋 郭熙、郭思《林泉高致山水訓》

  意境論(二)

  春山煙雲連綿人欣欣,夏山喜木繁陰人坦坦,秋山明凈遙落人肅肅,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看此畫令人生此意,如真在此山中,此畫這景外意也。見青煙白道而思行,見平川落照而思望,見幽人山客而思居,見岩扃泉石而思游。看此畫令人起此心,如將真即其處,此畫之意外妙也。

  ——北宋 郭熙、郭思《林泉高致山水訓》

  (五)風格流派論

  禪家有南北二宗,唐時始分;畫之南北宗,亦唐時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則李思訓父子著色山水,流傳而為宋之趙斡、趙伯駒、伯,以及馬、夏輩;南宗則王摩詰始用瀉淡,一變鉤斫之法,其傳為張、荊、關、董、巨、郭忠恕、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亦如六祖之後,有馬駒、雲門、臨濟兒孫之盛,而北宗微矣。要之,摩詰所謂雲峰石跡,回出天機;筆意縱滿,參平造化者。東坡贊吳道子、王維畫,亦云:「吾於維也無間然。」知言哉。

  文人之畫自王右丞始,其後董源、巨然、李成、范寬為嫡子;李龍眠、王晉卿、米南宮及虎兒,皆從董、巨得來;直至元四大家黃子久、王叔明、倪元鎮、吳仲圭,皆其正傳;吾期文、沈,則又遠接衣缽。若馬、夏及李唐、劉松年,又是大李將軍之派,非吾曹當學也。

  ——明 董其昌《畫旨》

(六)章法論

  章法論(一)

  凡畫山水,意在筆先。

  ——(傳)唐 王維〈山水論〉

  章法論(二)

  凡未操筆,當凝神著思,豫在目前,所以意在筆先,然後以格法推之,可謂得之於心,應之於手也。

  ——北宋 韓拙〈山水純全集〉

  章法論(三)

  未落筆時先須立意,一幅之中有氣有筆有景,種種具於胸中,到筆著紙時,直追出心中之畫,理法相生,氣機流暢,自不與凡俗等。

  ——清 蔣和〈學畫雜論立意〉

  (七)筆墨論

  筆墨論(一)

  筆以立其形質,墨以分其陰陽,山水悉從筆墨而成。

  ——北宋 韓拙〈山水鈍全集〉

  筆墨論(二)

  以境之奇怪論,則畫不如山水;以筆墨之精妙論,則山水決不如畫。

  ——明 董其昌《畫旨》

  (八)設色論

  畫中設色之法與用墨無異,全論火候,不在取色,而在取氣,故墨中有色,色中有墨。古人眼光直透紙背,大約在此。今人但取傅彩悅目,不問節腠,不入要,宜其浮而不實也。

  ——清 王原祁《麓台題畫稿仿大痴》

  (九)詩畫論

  詩畫論(一)

  畫與詩,皆士人陶寫性情之事;故凡可以入詩者,均可以入畫。]

  ——清 沈宗騫《芥舟學畫編卷二山水避俗》

  詩畫論(二)

  畫筆善狀物,長於運丹青;

  丹青入巧思,萬物無循形。

  詩筆善狀物,長於運丹誠;

  丹誠入秀句,萬物無遁情。

  ——北宋 邵雍《伊川擊壤集》卷十八

  (十)書畫論

  畫無筆跡,非謂其墨淡模糊而無分曉也,正如善書者藏筆鋒,如錐畫沙、印印泥耳。書之藏鋒在乎執筆沉著痛快。人能知善書執筆之法,則知名畫無筆跡之說。故古人如孫太古,今人如米元章,善書必能畫,善畫必能書,書畫其實一事爾。

——南宋 趙希鵠《洞天清錄古畫辨》

●中國畫論名言 

  繪畫修養論

  [明]王世貞

  語曰:「畫,石如飛白木如籀。」又云:「畫竹,干如篆,枝如草,葉如真,書如隸。」郭熙、唐棣之樹,文與可之竹,溫日觀之葡萄,皆自草法中來,此畫與書通者也。至於書體,篆隸如鵠頭、虎爪、倒薤、偃波、龍鳳麟龜、魚蟲雲鳥、鵲鵠牛鼠、猴雞犬兔、科斗之屬;法如稚畫沙、印印泥、折釵股、漏痕、高峰墜石、百歲枯藤、驚蛇入草;比擬如龍跳虎卧、戲海游天、美女仙人、霞收月上;及覽韓退之《送高閑上人序》,李陽冰《上李大夫書》,則書尤畫通者也。

  ——《藝苑 言》

  繪畫繼承論

  [明]陳洪緩

  今人不師古人,恃數句舉業餖丁,或細小浮名,便揮筆作畫,筆墨不暇責也,形似亦不可比擬,哀哉!欲微名供人指點,又譏評彼老成人,此老蓮所最不滿於名流者也。

  ——《玉幾山房畫外錄》引

  繪畫理意論

  [清] 鄭績

  嘗見人寫《春夜宴桃李園圖》,於樹林中燈籠高掛,大失題主。作者意為秉燭夜遊句發揮,反輕飛羽觴而醉月,不思太白之意重在醉月,而秉燭不過引古人以起興耳,非此時之事也。既有月色,何用燈光?所謂畫蛇添足矣。然於筆硯杯盤之處,近點掉燈一二,未嘗不可。高懸桃李上與月爭光,則斷乎不宜。故曰學畫貴書卷,作畫要達理。

  ——《夢幻居畫學簡明·論景》

  繪畫形神論

  [明] 莫是龍

  傳神者必以形,形與心手相湊而相忘,神之所託也。

  ——《畫說》

  繪畫境界論

  [宋] 蘇軾

  味摩詁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詁之畫,畫中有詩。詩曰:「藍田白石出,玉川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此摩詁之詩。或曰非也,好事者以補摩詁之遺。

  ——《東坡題跋·書摩詁藍田煙雨圖》

  山水畫論

  [清] 朱若極

  得乾之理者,山川之質也。得筆墨之法者,山川之飾也。知其飾而非理,其理危矣。知其質而非法,其法微矣。是故古人知其微危,必獲一。一有不明,則萬物障;一無不明,則萬物齊。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與飾也。山川,天地之形也。風雨晦明,山川之氣象也,疏密深遠,山川之約徑也;縱橫吞吐,山川之節奏也,陰陽濃淡,山川之凝神也;水雲聚散,山川之聯屬也;蹲跳向背,山川之行藏也。天之權也。博厚者,地之衡也。,風雲者,天之束縛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躍山川也。非天地之權衡,不能變化山川之不測;雖風雲之束縛,不能等九區之山川於同模;雖水石之激躍,不能別山川之形勢於筆端。且山水之大,廣土千里,結雲萬里,羅峰列嶂,以一管窺之,即飛仙恐不能周旋也;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測山川之形勢,度地土之廣遠,審峰嶂之疏密,識雲煙之蒙味,正踞千里,邪睨萬重,繞歸於天之權、地之衡也。天有是權,能變山川之精靈;地有是衡,能運山川之氣脈;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此予五十年前未脫胎于山川也,亦非糟粕其山川,而使山川自私也。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脫胎于山川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於大滌也。

  ——《石濤畫語錄·山川章第八》

  畜獸蟲魚畫論

  [清] 方 薰

  錢舜舉《草蟲卷》三尺許,蜻蜒、蟬、蝶、蜂、蜢類皆點簇為之,物物逼肖,其頭目翅足,或圓或角,或沁墨或破筆,隨手點抹,有蠕蠕欲動之神,觀者無不絕倒。畫者初未嘗有意於破筆沁墨也,筆破墨沁皆弊也,乃反其得其妙,則畫法之變化,實可參乎造物矣。

  ——《山靜居畫論》

   [清]松年

  書畫以人重,信不請誣也。歷代工書畫者,宋之蔡京、秦檜,明之嚴嵩,爵位尊崇,書法文學皆臻高品,何以後人吐棄之,湮沒不傳?實因其人大節已虧,其餘技更一錢不值矣。吾輩學書畫,第一先講人品,如在仕途亦當留心史治,講求物理人情,當讀有用書,多交有益友。其沉湎於酒,貪戀於色,剝削於財,任性於氣,倚清高之藝為惡賴之行,重財輕友,認利不認人,動輒以畫居奇,無厭需索,縱到三王吳惲之列,有此劣跡,則品節已傷,其畫未能為世所重。

  [明]莫是龍

  昔人評大年畫,謂得胸中千卷書更奇古。又大年以宋宗室不得遠遊,每朝陵回,得寫胸中丘壑。不行萬里路,不讀萬卷書,欲作畫祖,其可得乎?此在吾曹勉之,無望於庸史矣。

  [明]李日華

  繪事必須多讀書,讀書多,見古今事變多,不狃狹劣見聞,自然胸次廓徹,山川靈奇,透入性地,時一灑落,何患不臻妙境?

  [清]唐 岱

  胸中具上下千古之思,腕下具縱橫萬里之勢,立身畫外,存心畫中,潑墨揮毫,皆成天趣。讀書之功,焉可少哉!《莊子》云:「知而不學,謂之視肉。」未有不學而能得其微妙者,未有不遵古法而自能超越名賢者。彼懶於讀書而以空疏從事者,吾知其不能畫也。

  [清]松年

  畫師處處皆有,須分貴賤雅俗。不讀書寫字之師,即是工匠。

  [宋]蘇軾

  蜀中有杜處士好書畫,所寶以百數,有戴嵩牛一軸,尤所愛,錦囊玉軸,常以自隨。一日曝書畫,有一牧童見之,拊掌大笑曰:「此畫鬥牛也,牛鬥力在角,尾搐入股間,今乃掉尾而斗,謬矣。」處士笑而然之。古語有云:「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不可改也。

  [清]唐貸

  凡臨舊畫,須細閱古人名跡,先看山之氣勢,次究格法,以用意古雅、筆精墨妙者為尚也。而臨舊之法,雖摹古人之邱壑梗概,亦必追求其神韻之精粹,不可只求形似。誠從古畫中多臨多記,飲食寢處與之為一,自然神韻渾化,使蹊徑幽深,林木蔭郁。古人之畫皆成我之畫,有不恨我不見古人,恨古人不見我之嘆矣。故臨古總要體裁中度,用古人之規矩格法,不用古人之邱壑蹊徑。廖曰:「落筆要舊,景界要新」。何患不脫古人窠臼也!

  [清]鄭燮

  僧白丁畫蘭,渾化無痕迹,萬里雲南,遠莫能致,付之想夢而已。聞其作畫,不令不見,畫畢微干,用水噴,其細如霧,筆墨之痕,因茲化去。彼恐貽譏,故閉戶自為,不知吾正以此服其妙才妙想也。口之水與筆之蘸水何異?亦何非水墨之妙乎?石濤和尚客吾揚州數十年,見其蘭幅極多,亦極妙。學一半,撇一半,未嘗全學,非不欲全,實不能全,亦不必全也。詩曰:「十分學七要拋三,各有靈苗各自探,當面石濤還不學,何能萬里學雲南?」

  [清}董

  初學欲知筆墨,須臨摹古人,古人筆墨規矩,方員之至也。山舟先生論書,嘗言貼在看不在臨。仆謂看幅是得於心,而臨貼是應於手。看而不臨,縱觀眾妙楷所藏,都非實學。臨而不看,縱池水盡黑,而徒得其皮毛。故學畫必從臨摹入門,使古人之筆墨皆若出於吾之手;繼以披玩,使古人之神妙,皆若出於吾之心。

  [南齊]謝赫

  雖畫有六法,罕能盡該,而自古及今,各善一節。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四,隨類賦采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

  [五代梁]荊浩

  夫畫有六要:一日氣,二日韻,三日思,四日景,五日筆,六日墨。(中略)氣者,心隨筆運,取象不惑;韻者,隱跡立形,備儀不俗;思者,刪撥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時因,搜妙創真;筆者,雖依法則,運轉變通,不質不形,如飛如動;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筆。

  [宋]郭若虛

  又畫有三病,皆系用筆。所謂三者:一曰板,二曰刻,三曰結。板者,腕弱筆痴,全虧取與,物狀平褊,不能圓混也。刻者,運筆中疑,心手相戾,勾畫之際,妄生圭角也。結者,欲行不行,當散不散,似物凝礙,不能流暢也。未窮三病,徒舉一隅,畫者鮮克留心,觀者當煩拭眥。

  [宋]劉道醇

  夫識畫之決,在乎明六要而審六長也。所謂六要者:氣韻兼力一也,格制俱老二也,變異合理三也,彩繪有澤四也,去來自然五也,師學舍短六也。所謂六長者:粗鹵求筆一也,僻澀求才二也,細巧求力三也,狂怪求理四也,無墨求染五也,平畫求長六也。

  [清]方薰

  功夫到處,格法同歸;妙悟通時,工拙一致。荊、關、董、巨,顧、陸、張、吳,便為一家眷屬。實須三昧在手,方離法度。

  摹仿古人,始乃惟恐不似,既乃惟恐太似。不似則未盡其法,太似則不為我法。法我相忘,平淡天然,所謂擯落筌蹄,方窮至理。畫有盡而意無盡,故人各以意運法,法亦妙有不同。摹擬者假彼之意,非我意之所造也。如華新羅山水花鳥皆自寫其意,造其法。金冬心又以意為畫,文以飾之為一格,皆出自己意造其妙。

  [清]董

  初學論畫,當先求法,筆有筆法,章有章法,理有理法,采有采法。筆法全備,然後能辨別諸家。章法全備,然後能腹充古今。理法全備,然後能參變脫化。采法全備,然後能清光大來。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非拘拘於法度者所知也,亦非不知法度者所能知也。

  [清]鄭績

  何為味外味?筆若無法而有法,形似有形而無形。於僻僻澀澀中藏活活潑潑地,固脫習派,且無矜持,只以意會,難以言傳,正謂此也。或曰畫無法耶?畫有法耶?予曰:「不可有法也,不可無法也,只可無有一定之法。」

  [唐]張彥遠

  遍觀眾畫,唯顧生畫古賢得其妙理,對之令人終日不倦。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兩忘,離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於妙理哉?所謂畫之道也。

  [宋]宋軾

  余嘗論畫,以為人禽、宮室、器用皆有常形,至於山石、竹木、水波、煙雲,雖無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當,雖曉畫者有不知。故凡可以欺世而盜名者,必托於無常形者也。雖然,常形之失,止於所失,而不能病其全;若常理之不當,則舉廢之矣。以其形之無常,是以其理不可不謹也。

  [宋]郭熙、郭思

  世人止知吾落筆作畫,卻不知畫非易事。《莊子》說畫史解衣盤礴,此真得畫家之法。人須養得胸中寬快,意思悅適,如所謂易直子諒油然之心生,則人之笑啼情狀,物之尖斜偃側,自然布列於心中,不覺見之於筆下。晉人顧愷之必構層樓以為畫所,此真古之達士。不然,則志意已抑鬱沉滯,局在一曲,如何得寫貌物情,攄發人思哉?假如工人聽琴,得嶧陽孤桐,巧手妙意,洞然於中,則朴材在地,枝葉未披,而雷氏成琴,曉然已在於目。其意煩體悖,拙魯悶墨之人,見鑿利刀,不知下手之處,焉得焦尾五聲,揚音於清風流水哉?

  [元]湯

  畫梅謂之寫梅,畫竹謂之寫竹,畫蘭謂之寫蘭,何哉?蓋花之至清者,畫之當以意寫,不在形似耳。陳去非詩云:「意足不求顏色似,前身相馬九方皋。」其斯之謂歟!

  [唐]張彥遠

  或問余曰:「吳生何以不用界筆直尺而能彎孤挺刃、植柱構梁?」對曰:「守其神,專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吳生之筆,向所謂意存筆先,畫盡意在也。凡事之臻妙者,皆如是乎,豈止畫也!與乎皰丁發硎,郢匠運斤,效顰者徒勞捧心,代斫者必傷其手。意旨亂矣,外物役焉,豈能左手划圓,右手划方乎?夫用界筆直尺,是死畫也;守其神,專其一,是真畫也。死畫滿壁,曷如污墁?真畫一劃,見其生氣。夫運思揮毫,自以為畫,則愈失於畫矣。運思揮毫,意不在於畫,故得於畫矣。不滯於手,不凝於心,不知然而然,雖彎孤挺刃,植柱構梁,則界筆直尺,豈得入於其間矣。」

  [宋]沈括

  相國寺舊畫壁,乃高益之筆,有畫眾工奏樂一堵,最有意。人多病擁琵琶者誤撥下弦--眾管皆發「四」字,琵琶「四」字在上弦,此撥乃掩下弦,誤也。予以為非誤也。蓋管以髮指為聲,琵琶以撥過為聲。此撥掩下弦,則聲在上弦也。益之布置尚能如此,其心匠可知。

  [宋]鄧椿

  徽宗皇帝(中略),自此之後,益興畫學,教育眾工,如進士科,下題取士。(中略)所試之題,如「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自第二人以下,多系空舟岸側,或拳鷺於舷間,或棲鴉於篷背。獨魁則不然:畫一舟人,卧於舟尾,橫一孤笛。其意以為非無舟人,止無行人耳,且以見舟子之甚閑也。又如「亂山藏古寺。」魁則畫荒山滿幅,上出幡竿,以見藏意,餘人乃露塔尖或鴟吻,往往有見殿堂者,則無復藏電矣。

  徽宗建龍德宮成,命待詔圖畫宮中屏壁,皆極一時之選。上來幸,一無所稱,獨顧壺中殿前柱廊拱眼斜枝月季花。問畫者為誰,實少年新進,上喜賜緋,褒錫甚寵,皆莫測其故。近侍嘗請於上,上曰:「月季鮮有能畫者,蓋四時、朝暮,花、蕊、葉皆不同。此作春時日中者,無毫髮差,故厚賞之。」

  [宋]陳善

  唐人詩有「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之句。聞舊時嘗以此試畫工,眾工競於花卉上妝點春色,皆不中選。惟一人於危亭縹緲,綠楊隱映之處,畫一美婦人,憑欄而立,眾工逐服。此可謂善體詩人之意矣。

  [清]李修易

  東坡詩:「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而世之拙工,往往藉此以自文其陋。仆謂形似二字,須參活解,蓋言不尚形似,務求神韻也。玩下文「作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便見東坡作詩,必非此詩乎!拘其說以論畫,將白太傅「畫無常工,以似為工」、郭河陽「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又謂之何。

  [清]龔賢

  先言筆法,再論墨氣,更講邱壑;氣韻不可說,三者得則氣韻生矣。筆法要古,墨氣要厚,邱壑要穩,氣韻要渾。又曰:筆法要健,墨氣要活,邱壑要奇,氣韻要雅。氣韻猶言風致也。筆中鋒自西;墨氣不可以歲月計,年愈老,墨愈厚,巧不可得出拙者得之,功深也。

  [宋]郭熙、郭思

  山以水為血脈,以草木為毛髮,以煙云為神彩。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華,得煙雲而秀媚。水以山為面,以亭榭為眉目,以漁釣為精神,故水得山而媚,得亭榭而明快,得漁釣而曠落。此山水之布置也。

  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顛,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後,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高遠之色清明,深遠之色重晦,平遠之色有明有晦。高遠之勢突兀,深遠之意重疊,平遠之意沖融而縹縹緲緲。其人物之在三遠也,高遠者明嘹,深遠者細碎,平遠者沖澹。明嘹者不短,細碎者不長,沖澹不大。此三遠也。

  山有三大:山大於木,木大於人。山不數十重如木之大,則山不大。木不數十重如人之大,則木不大。木之所以比夫人者,先自其葉;而人之所以比夫木者,先自其頭。木葉若干可以敵人之頭,人之頭自若干葉而成之,則人之大小,木之大小,山之大小,自此而皆中程度。此三大也。

  山欲高,盡出之則不高,煙霞鎖其腰,則高矣。水欲遠,盡出之則不遠,掩映斷其派,則遠矣。蓋山盡出,不惟無秀拔之高,兼何異畫碓嘴?水盡出,不惟無盤折之遠,何異畫蚯蚓?

  正面溪山林木,盤折委曲,鋪設其景而來,不厭其詳,所以足人目之尋也。旁邊平遠嶠嶺,重疊鉤連縹緲而去,不厭其遠,所以極人目之曠望也。遠山無皴,遠水無波,遠人無目。非無也,如無耳。

  凡經營下筆,必合天地。何謂天地?謂如一尺半幅之上,上留天之位,下留地之位,蹭方立意定景。見世之初學,遽把筆下去,率爾立意,觸情塗抹滿幅,看之填塞人目,已令人意不快,那得取賞於瀟洒,見情於高大哉?

  [清]王概等

  畫花卉全以得勢為主。枝得勢,雖縈紆高下,氣脈仍是貫串。花得勢,雖參差向背不同,而各自條暢,不去常理。葉得勢,雖疏密交錯而不紊亂。何則?以其理然也。而著色象其形采,渲染得其神氣,又在乎理勢之中。至於點綴蜂蝶草蟲,尋艷采香,緣枝墜葉,全在想其形勢之可安。或宜隱藏,或宜顯露,則在乎各得其宜,不似贅瘤,則全勢得矣。至於葉分濃淡,要與花相掩映。花分向背,要與枝相連絡。枝分偃仰,要與根相應接。若全圖章法,不用意構思,一味填塞,是老僧補衲手段,焉能得其神妙哉?故所貴者取勢,合而觀之,則一氣呵成;深加細玩,又復神理湊合,乃為高手。然取勢之法,又甚活潑,未可拘執。必須上求古法,古法未盡,則求之花木真形,其真形更宜於臨風、承露、帶雨、迎曦時觀之,更姿態橫生,愈於常格矣。

  [清]鄒一桂

  章法者,以一幅之大勢而言。幅無大小,必分賓主。一虛一實,一疏一密,一參一差,即陰陽晝夜消息之理也。布置之法,勢如勾股,上宜空天,下宜留地。或左一右二,或上奇下偶。約以三出。為形忌漫團散碎,兩互平頭,棗核蝦須。布置得法,多不嫌滿,少不嫌稀。大勢既定,一花一葉,亦有章法。圓朵非無缺處,密葉必間疏枝。無風翻葉不須多,向日背花宜在後。相向不宜面湊,轉枝切忌蛇形。石畔栽花,宜空一面;花間集鳥,必在空枝。縱有化裁,不離規矩。

  [清]蔣驥

  山水章法作作文之開合,先從大處定局,開合分明,中間細碎處,點綴而已。若從碎處積成大山,必至失勢。

  布置章法,胸中以有膽識為主。書法論有云:「意在筆先」,作畫亦然。

  大山平坡皆當各有勾連處,如詩文中之有鈕合,為一篇之筋節脈理。必多讀舊畫,乃能知之。

  [五代梁]荊浩

  凡筆有四勢:謂筋、肉、骨、氣。筆絕而斷謂之筋,起伏成實謂之肉,生死剛正謂之骨,跡畫不敗謂之氣。故知墨大質者失其體,色微者敗正氣,筋死者無肉,跡斷者無筋,苟媚者無骨。

  [宋]郭熙、郭思

  一種使筆,不可反為筆使;一種用墨,不可反為墨用。筆與墨,人之淺近事,二物且不知所以操縱,又焉得成絕妙也哉!此亦非難,近取諸書法,正與此類也。故說者謂王右軍喜鵝,意在取其轉項,如人之執筆轉腕以結字,此正與論畫用筆同。故世之人多謂書者往往善畫,蓋由其轉腕用筆之不滯也。

  [清]唐岱

  用筆之法,在乎心使腕運,要剛中帶柔,能收能放,不為筆使。其筆須用中鋒,中鋒之說非謂把筆端正也。鋒者筆尖之鋒芒,能用筆鋒,則落筆圓渾不板,否則純用筆根,或刻或偏,專以扁筆取力,便至妄生圭角。

  用筆之要,余有說焉:存心要恭,落筆要松。存心不恭,則下筆散漫,格法不具;落筆不松,則無生動氣勢。以恭寫松,以松應恭,始得收放,用筆之決也。

  [宋]郭熙、郭思

  運墨有時而用淡墨,有時而用濃墨,有時而用焦墨,有時而用宿墨,有時而用墨,有時而用廚中埃墨,有時而取青黛雜墨水而用之。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即墨色滋潤而不枯燥。用濃墨、焦墨欲特然取其限界,非濃與焦則松棱、石角不嘹然故爾。嘹然然後用青墨水重疊過之,即墨色分明,常如霧露中出也。淡墨重疊旋旋而取之謂之斡淡,以銳筆橫卧惹惹而取之謂之皴擦,以水墨再三而淋之謂之渲,以水墨滾同而澤之謂之刷。

  雪色用淡濃墨作濃淡,但墨之色不一,而染就煙色,就縑素本色縈拂以淡水而痕之,不可見筆墨跡。風色用黃土或埃墨而得之。土色用淡墨、埃墨而得之。石色用青黛和墨而淺深取之。瀑布用縑素本色,但焦墨作其旁以得之。

  [明]唐寅

  作畫破墨不宜不井水,性冷凝故也。溫湯或河水皆可。洗硯磨墨,以筆壓開,飽浸水訖,然後蘸墨,則吸上勻暢。若先蘸墨而後蘸水,被水衝散,不能運動也。

  [明]莫是龍

  古人云:「有筆有墨。」筆墨二字,人多不曉,畫豈無筆墨哉?但有輪廓而無皴法,即謂之無筆;有皴法而無輕重、向背、明晦,即謂之無墨。古人云:「石分三面。」此語是筆亦是墨,可參之。

  [清]唐岱

  用墨之法,古人未嘗不載,畫家所謂點、染、皴、擦四則而已,此外又有渲淡、積墨之法。墨色之中分為六彩,何為六彩?黑、白、干、濕、濃、淡是也。六者缺一,山之氣韻不全矣。渲淡者,山之大勢皴完而墨彩不顯,氣韻未足,則用淡墨輕筆重疊搜之,使筆干墨枯,仍以輕筆擦之,所謂無墨求染。積墨者,以墨水或濃或淡層層染之,要知染中帶擦,若用兩枝筆如染天色雲煙者,則錯矣。

  [清]張式

  筆法既領會,墨法尤當深究,畫家用墨最吃緊事。墨法在用水,以墨為形,以水為氣,氣行,形乃活矣。古人水墨並稱,實有至理。

  用墨以盆中墨水為主,硯上濃墨為副。

  盆中墨水要奢,筆飲墨有宜貪、有宜吝。吐墨惜如金,施墨棄如潑。輕重、淺深、隱顯之,則五采畢現矣。曰五彩,陰陽起伏是也,其運用變化,正如五行之生克。

  [清]錢杜

  設色每幅下筆,須先定意見,應設色與否,及青綠澹赭,不可移易也。

  設大青綠,落墨時皴法須簡,留青綠地位,若澹赭則煅簡皆宜。

  青綠染色,只可兩次,多則色滯,勿為前人所誤。

  凡山石用青綠渲染,層次多,則輪廓與石理不能刻露,近於晦滯矣。所以古人有鉤金法,正為此也。鉤金創於小李將軍,繼之者燕文貴、趙伯駒、劉松年諸人,以及明之唐子畏、仇十洲,往往為之,然終非山水上品。至趙令穰、張伯雨、陳惟允,后之沈啟南、文衡山,皆以澹見長,其靈活處,似覺轉勝前人。惟吳興趙氏家法,青綠盡其妙,蓋天姿既勝,兼有士氣,固非尋常學力所能到也。王石谷云:「余於是道參究三十年,如有所得。」然後谷青綠近俗,晚年尤甚,究未夢見古人。南田用澹青綠,風致蕭散,似趙大年,勝石谷多矣。用赭色及汁綠,總宜和墨一二分,方免炫爛之氣。

  赭色染山石,其石理皴擦處,或用汁綠,澹澹如染一層,此大痴法也。

  唐子畏每以汁綠和墨染山石,亦秀潤可愛。

  世俗論畫,皆以設色為易事。豈知渲染之難,如兼金入爐,重加鍛煉,火候稍差,前功盡棄

●古人論書畫創作33則 

 1、江館清秋,晨起看竹,煙光日影露氣,皆浮動於疏枝密葉之間。胸中勃勃遂有畫意。其實胸中之竹,並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紙,落筆倏作變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總之,意在筆先者,定則也。趣在法之外者,化機也。豈獨畫云乎哉!

— —清·鄭燮《鄭板橋集·題畫·竹》野人

 2、 與可畫竹時,見竹不見人。

   豈徒不見人,嘈然遺其身。

   其身與竹化,無窮出清新。

   莊周世無有,誰知此疑神。

   --北宋·蘇武《書晁補之所藏與可畫竹三首》(錄其一)野人

 3、湘東殿下…··學窮性表,心師造化,非復景行,所能希涉。

   ——南朝陳·姚最《續畫品》野人

 4、 前人之法未嘗不近取諸物,吾與其師於人者,未若師諸物也。吾與其師於物者,末若師諸心。

   ——北宋·范寬語,見《直和畫譜》卷十一

 5、古人之書畫,與造化同根,陰陽同候,非若今人泥粉本為先天,奉師說為上智也。然則今之學畫者當何奈?曰:「心窮萬物之源,目盡山川之勢,取證於晉唐宋人,則得之矣」

  ——清·龔賢語,見周二學《乙角編》乙冊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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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前人之法未嘗不近取諸物,吾與其師於人者,未若師諸物也。吾與其師於物者,未若師諸心。

 ——北宋·范寬語,見《宣和畫譜》卷十一野人

 7、初畢庶子宏擅名於代,一見驚嘆之,異其唯用禿毫,或以手摸絹素,因問璪所受。璪曰,「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畢宏於是閣筆。

  ——唐·彥遠《歷代名畫記卷十·唐朝下·畢宏》野人

 8、 顧生思侔造化,得妙悟於神會。

   ——唐·李嗣真《續畫品錄》野人

 9、太行山有洪谷,其間數畝之田,吾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鎮山四望,回跡入大岩扉,苔徑露水,怪石祥煙,疾進其處,皆古松也。中獨圍大者,皮老蒼蘚,翔鱗乘空,蟠虯之勢,欲附雲漢。成林者,爽氣重榮。不能者,抱節自屈。或回根出土,或僵截巨流。掛岸盤溪,披苔裂面。因驚其異,遍而賞之。明日攜筆復就寫之,凡數萬本,方如其真。

   ——五代後梁·荊浩《筆法記》野人

 10、寫畫凡未落筆先以神會,至落筆時,勿促迫,勿怠緩,勿陡削,勿敞

神,勿太舒,務先精思天蒙,山川步伍,林木位置,不是先生樹,后布地,入於林出於地也。以我襟含氣度,不在山川林木內,其精神駕馭于山川林木之外。隨筆一落,隨意一發,自成天蒙。處處通情,處處醒道,處處脫塵而生活,自脫天地牢籠之手歸於自然矣。

——清·原濟《題畫》,見龐元濟《虛齋名畫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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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陳郡丞嘗謂余言:「黃子久終日只在荒山亂石叢木深窱中坐,意態忽

忽,人莫測其為何。又每往泖中通海處,看激流轟浪,風雨驟至,水怪悲詫而不顧」。噫此大痴之筆,所以沉鬱變化,凡與造化爭神奇哉。

 — —明·李日華《六研齋筆記》野人

 12、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脫胎於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於神通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於大滌也。

— —清·原濟《五濤畫語錄·山川章第八》野人

 13、皮袋中置描筆在內,或於好景處,見樹有怪異,便當模寫記之,分外有發生之意。

 ——元·黃公望《寫山水訣》野人

 14、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台講一定器耳,難成而易好,不待過想妙得也。此以巧曆不能差其品也。

  ——東晉·顧消之《論畫》野人

 15、文與可畫竹,胸有成竹;鄭板橋畫竹,胸無成竹。濃淡疏密,短長肥瘦,隨手寫去,自爾成局,其神理具足也。藐茲後學,何敢妄擬前賢。然有成竹無成竹,其實只是一個道理。

 ——清·鄭燮《鄭板橋集·題畫·竹》野人

 16、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

   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

     乾隆戊寅十月下烷,板橋鄭文畫並題。

     ——清·鄭燮《竹石圖》野人

 17、宋元君將畫圖,眾史皆至,受輯而立,舔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趨,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視之,則解衣般礴,裸。君曰:「可矣,是真畫者矣。」

 — —戰國·莊周《莊子·外篇·田子方》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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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易元吉,字慶之,長沙人。天資穎異,善畫得名於時。初以工花鳥專門,及見趙昌畫,乃日:「世未乏人,要須擺脫舊習,超軼古人之所未到,則可以謂名家。」於是遂游於荊湖間,搜奇訪古,名山大川,每遇勝麗佳處,輒留其意,幾與猿狖鹿豕同游,故心傳目擊之妙,一寫於毫端間,則是世俗之所不得窺其藩也。又嘗於長沙所居之舍后,開圃鑿池,間以亂石叢篁、梅菊葭葦,多馴養水禽山獸,以伺其動靜游息之態,以資於畫筆之思致,故寫動植之狀元出其右者。    ——北宋《宜和畫譜》卷十八野人

 19、太古無法,太朴不散,太朴一散,而法立矣。……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一畫章第一》)

又曰: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凡事有經必有權,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經,即變其權;一知其法,即功於化。(《變化章第三》)

— —清·原濟《石濤畫語錄》野人

 20、寫梅未必合時宜,莫怪花前落墨遲;

   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

   ——清·李方膺題畫梅野人

 21、盆是半藏,花是半含;

   不求發泄,不畏凋殘。     

   — —清·鄭燮《鄭板橋集·題畫》《半盆蘭蕊》野人

 22、天地渾稻一氣,再分風雨四時。」

   明暗高低遠近,不似之似似之。

 — —清·原濟《大滌子題畫詩跋卷一·題畫山水》野人

 23、眉公嘗謂余曰:「寫梅取骨,寫蘭取姿,寫竹直以氣勝。」余復日:「無骨不勁,無姿不秀,無氣不生。惟寫竹兼之。能者自得,無一成法。」眉者亦深然之。

 — —明·魯得之《魯氏墨君題語》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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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畫梅要不象,象則失之刻;要不到,到則失之描,不象之象有神,不到之到有意。染翰家能傳其神意,斯得之矣。

-—清·查禮《畫梅題跋》野人

 25、春雨春風洗妙顏,一辭瓊島到人間;

   而今究竟無知己,打破烏盆更火山。

    — —清·鄭燮《鄭板橋集·題畫》《破盆蘭花》野人

 26、稀奇古怪,我法我派,一錢不值,萬錢不賣。

   奇怪不悻於理法,放浪不失於規矩,機趣橫生,心手相應,寫意畫能事畢矣。

  - —清·邵梅臣《畫耕偶錄》野人

 27、筆筆有天際真人想,一絲塵垢,便無下筆處。古人筆法淵源。其最不同處,最多相合。李北海云:「似我者病。」正以不同處同,不似求似,同與似者,皆病也。

 -—清·揮壽平《南田面跋》野人

 28、精神專一,奮苦數十年,神將相之,鬼將告之,人將啟之,物將發之。不奮苦而求速效,只落得少日浮誇,老來窘隘而已。

    — —清·鄭燮《鄭板橋集·題畫·靳秋田索畫》野人

 29、東坡此詩(按指「論畫以形似」之詩),「蓋言學者不當刻舟求劍?,膠柱而鼓瑟也。然必神遊象外,方能意到國中」。「今人或寥寥數筆,自矜高簡,或重床疊屋,一味顢頇,動曰不求形似,豈知古人所云不求形似者,不似之似也,彼繁簡失宜者烏可同年語哉?」

——(傳)明·王紱《書畫傳習錄》野人

 30、 畫梅要不象,象則失之刻;要不到,到則失之描,不象之象有神,不到之到有意。染翰家能傳其神意,斯得之矣。

   — —清·查禮《畫梅題跋》野人

 31、 石濤畫蘭不似蘭,蓋其化也。板橋畫蘭酷似蘭,猶未化也。蓋將以吾之似,學古人之不似,嘻,難言矣。

  — —清·鄭燮題小副蘭花,見汪汝燮《陶風樓藏書畫圖》野人

 32、畫有千幅萬幅不變者,有幅幅變者。不變者正宗,變者間氣。變之人樂,不變之人壽。客日:「於變乎?不變乎?」曰;「變,雖然中有不變者。」

——清·戴熙《習苦齋題畫》

●中國古代畫論 

  孔子:「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孔子:「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

  孔子《論語述而》:「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

  大凡美的事物,必不止於悅目,更在賞心。

  惟其能深切地搖動觀者的心靈,美所期於作者的,便是一種優柔明凈的人性品格,技藝猶在末節。

  老子《老子》: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米氏雲山」所表現的混沌就先天地之始的境界。莊子發揮了老子的這一思想,並且把人之性情也納入了這一規律體系。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云云,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

  莊子《莊子知北游》: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聖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聖不作,觀於天地之謂也。」

  聖人「觀於天地」就是觀照生機勃勃的大自然,因為美就在於大自然之中,觀天地之萬象,於此獲得美的感覺,從而進入與自然融為一體,並把握住「道」的審美境界,所以大自然成了求道者探源尋根的故土,是求美,求真者賞心悅目的審美形象。因此,「道」在自然,「美」在自然,「真」也在自然。所以劉勰說:「心生而言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西漢劉安《淮南子卷十七說林訓》:

  「畫者謹毛而失貌。」

  王羲之:

  「書則吾自書。」

  宗炳《山水畫序》:「聖人含道應物,賢者澄懷味象。至於山水質有而趣靈,……又稱仁智之樂焉。夫聖人以神法道,而賢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樂……,夫以應目會心為智者,類之成巧,則目亦同應,心亦俱會。應會感神,神超理得。」「澄懷味象」美學命題。

  以山水明志「澄懷觀道,卧以游之」,充分體現文人「自娛」心態。

  在宗炳看來,「道」存在於山水的形質之中,或者說山水以其形質閃出「道」之光輝,所以觀賞者通過「應目會心」,心與山水同化,就能從中體悟到「道」的存在。這個「道」既有儒家之道,又有老、庄之道。更重要是,「味」概念的提出,正是老、庄思想與釋家思想的結合。「味」是宗炳對審美過程中主客體之間關係的重要規定。就主體方面來說,要想得到一個審美的意象,「澄懷」是極至必要的。就是說主體必須具有一個虛靜空明的心境,也就是老子所說的「滌除」,莊子所說的「坐忘」、「心齋」。這個虛靜空明的心境是實現審美觀照的必要條件。就客體方面來說,要「味」,首先必須有「象」。「象」就是審美形象,就是自然山水。「味象」同時就是「觀道」。因此,在宗炳看來,審美觀照(也就「味象」)的實質乃是對於宇宙本體和生命--「道」--的觀照和把握。這無疑是對老、庄美學的重大發展。宗炳「澄懷味象」(「澄懷觀道」)的命題的提出,綜合魏晉時期的「意象」範疇,無疑開啟了中國古典山水美學的理論軌跡,對後世影響是極為深遠的。

  指出「有象」(自然之審美形象)乃是通向「無形」(宇宙本體)的「道」路。由此儒、釋、道三家對文人畫的影響並不是相互獨立的,而是互相滲透融合一處了。

  南齊謝赫《古畫品錄(序)》「圖繪六法」:

  「夫畫品者,蓋眾畫之優劣也。圖繪者,莫不明勸戒,著升沈,千載寂寥,披圖可鑒。雖圖有六法,罕能盡該,而自古及今,各善一節。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四隨類賦彩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唯陸探微、衛協備該之矣。然跡有巧拙,藝無古今,謹以遠近,隨其品第,裁成序引。故此所述,不廣其源,但傳出自神仙,莫之聞見也。」

  「畫有六法……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隨類賦彩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我國古代繪畫實路系統總結。

  涉及各種概念漢魏晉以來詩文書畫論著中,已陸續出現。

  到南齊,由於繪畫實踐進一步發展,以及文藝思想的活躍,這樣一種系統化形態繪畫理論終於形成。

  「六法」是一互相聯繫整體。

  「氣韻生動」是對作品總的要求,是繪畫中最高境界。它要求,以生動形象充分表現人物內在精神。「六法」其他幾個方面則是達到「氣韻生動」必要條件。

  氣韻生動---指畫一張畫的總體感覺生動與否,系畫之魂。

  骨法用筆---指中國畫的用筆必須有骨力,所謂筆力遒勁是也。

  應物象形---寫形、造形。

  隨類賦彩---著色要分類別甚至要分季節及氣候條件

  經營位置---構圖

  傳移模寫---寫真

  王微:

  「融靈而變動者,心也。」

  張躁:

  「外師造化,中得心源。」

  (傳)唐王維《山水論》:

  「觀者先看氣象,后辨清濁。」

  「凡畫山水,意在筆先。」

  唐代朱景玄《唐朝名畫錄》:

  「畫者,聖也。蓋以窮天地之不至,顯日月之不照。……至於移神定質,輕墨落素。『有象』因之以立,『無形』因之以生。」

  北宋韓拙《山水純全集》:

  「筆以立其形質,墨以分其陰陽,山水悉從筆墨而成。」

  「凡未操筆,當凝神著思,豫在目前,所以意在筆先,然後以格法推之,可謂得之於心,應之於手也。」

  北宋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訓》:

  「真山水之川穀,遠望之以取其勢,近看之以取其質。真山水之雲氣,四時不同,春融怡,夏蓊鬱,秋疏薄,冬黯淡。盡其大象而不為斬刻之形,則雲氣之態度活矣。……真山水之陰晴,遠望可盡,而近者拘狹,不能明晦隱見之跡。」

  北宋郭熙郭思《林泉高致山水訓》:

  「真山水之煙嵐,四時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澹而如睡。畫見其大意,而不為刻畫之跡,則煙嵐之景象正矣。」

  「春山煙雲連綿人欣欣,夏山喜木繁陰人坦坦,秋山明凈遙落人肅肅,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看此畫令人生此意,如真在此山中,此畫這景外意也。見青煙白道而思行,見平川落照而思望,見幽人山客而思居,見岩扃泉石而思游。看此畫令人起此心,如將真即其處,此畫之意外妙也。」

  北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 氣韻非師》:

  「竊觀自古奇迹,多是軒冕才賢,岩穴上士,依仁遊藝,探賾鉤深,高雅之情,一寄於畫。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不得不至。所謂神之又神而能精矣。」

  北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

  「或問:『近代至藝,與古人何如?』答曰:『近代方古多不及,而過亦有之。若論佛道、人物、仕女、牛馬、則近不及古。若論山水、林石、花竹、禽魚,則古不及近。』」評論是比較中肯。宋朝山水畫、花鳥畫成就超過前代,說明當時美術家興味子轉移到探索自然,反映自然美方面。

  後人評論郭忠恕樓閣界畫:

  「至於屋木橋閣,忠恕自為一家,最為獨妙。棟樑楹桷,望之中虛,若可躡足,闌干牖戶,則若可以捫歷可開合之也。以毫計分。以寸計尺,以尺計丈,增而倍之,以作大字,皆中規度,曾無小差。」

  閣樓比例十分嚴格。

  畫院錄取畫家,一般都要經過嚴格考試,也有少數經保薦入院。

  考題多取自詩句,屬於命題考試,「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態形色俱若自然,筆韻高尚為工。」

  這種把細節的真實與詩意的追趕求結合在一起的畫風,大大豐富了中國的傳統美學,對以後的繪畫藝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考題例如:

  「竹鎖橋邊賣酒家。」

  「踏花歸去馬蹄香。」

  「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

  「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

  「蝴蝶夢中家萬里,杜鵑枝上月三更。」

  北宋邵雍《伊川擊壤集(卷十八)》:

  「畫筆善狀物,長於運丹青;丹青入巧思,萬物無循形。詩筆善狀物,長於運丹誠;丹誠入秀句,萬物無遁情。」

  北宋蘇軾評吳道子與王維時就說:

  「吾與維無間然,知言哉。」

  北宋蘇軾《題王維「藍田煙雨圖」》:

  「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味摩詰之畫,畫中有詩。」

  北宋蘇軾《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二首之一)》:

  「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賦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邊鸞雀寫生,趙昌花傳神。如何此兩幅,疏淡含精勻。誰言一點紅,解寄無邊春。」

  北宋蘇轍:

  「畫格有四,曰能、妙、神、逸。蓋能不及妙,妙不及神,神不及逸。故唐人論畫則云:逸格不拘常法。」

  宋代

  黃休復《益州名畫論》:

  「畫之逸格,最難為法。拙規矩於方圓,鄙精研於彩繪。筆簡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於意表。」

  南宋趙希鵠《洞天清錄古畫辨》:

  「書畫論;畫無筆跡,非謂其墨淡模糊而無分曉也,正如善書者藏筆鋒,如錐畫沙、印印泥耳。書之藏鋒在乎執筆沉著痛快。人能知善書執筆之法,則知名畫無筆跡之說。故古人如孫太古,今人如米元章,善書必能畫,善畫必能書,書畫其實一事爾。」

  鄧春「畫者,文之極也。」

  南宋鄧椿《畫繼卷九雜說論遠》:

  「自古鑒賞家分品有三;曰神,曰妙,曰能。獨唐朱景玄撰《唐賢畫錄》,三品之外,更增逸品,其後黃體復作《益州名畫記(錄)》,乃以逸為先,而神、妙、能次之。景玄雖雲逸格不拘常法,用表賢遇,然逸之高,豈得附於三品之末,末若休復首推之為當地。至微宗皇帝,專尚法度,乃以神、逸、妙、能為。」

  元倪瓚《清□閣全集卷十答張藻仲書》:

  「仆之所畫者,不過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耳。」

  王紱自題《水墨小景》:

  「雲山淡含煙,疏樹晴延日,亭空寂無人,秋光自蕭瑟。」

  於靜中又顯出一個「閑」字。

  王士禎:

  「大抵古人詩畫只取興會神道。」

  王士禎《香祖筆記》:

  「余嘗觀荊浩論山水而悟詩家之味。曰,遠人無目,遠水無波,遠山無皴。」

  二則都是詩畫同論,可見文人於詩文于丹青均是一而視之,為言心言志的手段而已。

  明陳眉公:

  「李派朴細,無士氣;王派虛和蕭散,此又慧能之禪非神秀所及也。」

  李白華:

  「古人繪事,如佛說法,縱口極談,總不越實際理地,所以人天悚聽,無非議者。繪事不必求奇,不必循格,要在胸中實有吐出,便是矣。」

  李日華《紫桃軒雜輟》:

  「點墨落紙,大非細事,必須胸中廓然無物,然後煙雲秀色,與天地生生之氣自然湊泊。」

  明董其昌:

  「行年五十,方知此一派(北宋)畫殊不可學,譬之禪定,積劫方成菩薩,非如董、巨、米三家,可一超直入如來地也。」

  明董其昌《畫禪室隨筆》把「平淡天真」作為書法與繪畫藝術最高境界:

  「余謂張旭之有懷素,猶董源之有巨然,衣缽相承,無復余恨,皆以平淡天真為旨。」

  從清、遠、氣韻而至於「平淡天真」,是董氏的「化境」。只有淡到極處,脫離火氣方得高境。平淡到極處,才有宇宙萬象的涌動。天真顯露,才有活潑生機往來的空靈和變化。

  明董其昌《畫旨》:

  「禪家有南北二宗,唐時始分;畫之南北宗,亦唐時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則李思訓父子著色山水,流傳而為宋之趙斡、趙伯駒、伯,以及馬、夏輩;南宗則王摩詰始用瀉淡,一變鉤斫之法,其傳為張、荊、關、董、巨、郭忠恕、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亦如六祖之後,有馬駒、雲門、臨濟兒孫之盛,而北宗微矣。要之,摩詰所謂雲峰石跡,回出天機;筆意縱滿,參平造化者。東坡贊吳道子、王維畫,亦云:「吾於維也無間然。」知言哉。」

  「文人之畫自王右丞始,其後董源、巨然、李成、范寬為嫡子;李龍眠、王晉卿、米南宮及虎兒,皆從董、巨得來;直至元四大家黃子久、王叔明、倪元鎮、吳仲圭,皆其正傳;吾期文、沈,則又遠接衣缽。若馬、夏及李唐、劉松年,又是大李將軍之派,非吾曹當學也。」

  「以境之奇怪論,則畫不如山水;以筆墨之精妙論,則山水決不如畫。」

  清蔣和《學畫雜論立意》:

  「未落筆時先須立意,一幅之中有氣有筆有景,種種具於胸中,到筆著紙時,直追出心中之畫,理法相生,氣機流暢,自不與凡俗等。」

  清王原祁《麓台題畫稿仿大痴》:

  「設色論;畫中設色之法與用墨無異,全論火候,不在取色,而在取氣,故墨中有色,色中有墨。古人眼光直透紙背,大約在此。今人但取傅彩悅目,不問節腠,不入要,宜其浮而不實也。」

  清沈宗騫《芥舟學畫編卷二山水避俗》:

  「畫與詩,皆士人陶寫性情之事;故凡可以入詩者,均可以入畫。」

  清王昱《東庄論畫》說:「學畫者先貴立品。立品之人,筆墨外自有一種正大光明之概;否則,畫雖可觀,卻有一種不正之氣隱躍毫端。文如其人,畫亦有然。」

  清湯貽汾《畫筌析覽》:

  「人但知有畫處是畫,不知無畫處皆畫,畫之空處全局所矣,即虛實相生...

  清初石濤和尚:

  「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

  「不可畫鑿,不可沉泥,不可牽連,不可脫節,不可無理,在於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縱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

  陳衡恪師曾論「文人畫」特質:

  「文人畫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學問,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空善。」

  在強大文化影響下,文人把繪畫變成文化載體,畫中不但要見技巧,更要見才情,見學問。這樣文人畫集文學、書法、繪畫及篆刻藝術為一體。

  「不在畫里考究藝術上功夫,必須在畫外看出許多文人之感想。」

  此是謂文人畫乃性靈者也,思想者也,活動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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