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經第十四講:對於小孩子來說,訓蒙比開蒙、啟蒙高明在哪兒?

凡訓蒙,須講究。詳訓詁,明句讀。為學者,必有初,小學終,至四書

訓蒙,是指教導初學的小孩子,用現代的詞來描述,就是幼兒教育。與它相近的詞,還有開蒙和啟蒙。三個詞中,以開蒙最為簡單,啟蒙最具普適性,而訓蒙最為準確。

蒙,《說文解字》解釋為「王女也」,是一種最大的「女夢草」,甲骨文的字形,是用這種葉片極大的草編一頂帽子戴在頭上,低垂的葉片將眼睛完全遮住。後來用這個形象來比喻剛具備基本的行為能力,而對周遭的事物還沒有認知能力的兒童。開蒙,是用手將葉片掀開,使孩子能夠看到眼前的世界;啟蒙,在用手開的同時,加了一個口,所會的意是一邊掀開葉片,一邊告訴他即將看到什麼景色;訓蒙,則是在開蒙的基礎之上,用語言來告訴孩子,如何才能在這眼花繚亂的景色之中,尋找一條正確的路走下去。

Advertisements

世紀交界的前後,往往給人們以希望與焦慮相互雜糅的複雜感情。21世紀的到來也是如此,又恰逢計算機和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帶來了文明載體的革命,跨世紀的一代真是又興奮又焦慮。所以,當前許多家長在給孩子「訓蒙」的環節走入了一個大大的誤區,那就是: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想「贏」的具體做法是拔苗助長,過早地給孩子灌輸太多的學科知識(不是科學知識)。殊不知這樣一來正好是拋掉了高級的「訓蒙」,而回到了初期的「開蒙」 階段。

訓蒙,對孩子一生的走向至關重要,馬虎不得,「須講究」。講,指的是縱橫論述,務求廣度;究,用手去探尋洞穴的盡頭,務求深度。講究,體現的是在全面了解基礎之上的認真謹慎。

訓蒙,首先需要「講究」的是兩門功課:訓詁和句讀。訓,言出如川。有人根據這個字形解釋其義為滔滔不絕地講道理。坦白講,我不贊成這一解釋。除非有人給我戴上金箍,並且念起那令人頭痛欲裂的咒語,否則我絕沒有耐心聽他對我滔滔不絕。百川歸海,我認為訓的意思是師長的「言」可以讓我找到朝向大海的方向。詁,是古代的語文;訓詁,就是穿越時空的阻隔,用現代的語言正確地解讀古時候的文字。句讀的「讀」,就是逗號的逗,是指給文章加上適合的標點。中國文字產生之初,受困於書寫工具和載體,句與句之間是不加標點的(之所以使用高濃縮的文言文,也是這個原因),後人在閱讀古人經典的時候,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斷句。倘若功夫不到,點錯了逗號,很可能就會鬧出南轅北轍的笑話。有個老段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一種句讀法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還有一種句讀法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依前一種,我大可以坐下來,圍著「紅泥小火爐」喝一杯「綠蟻新醅酒」;若是讀成了第二種,那人家就是下了逐客令,趕緊灰溜溜地趕路去吧。(這個段子還有很多種句讀法,讀者不妨試一試)

Advertisements

訓詁與句讀,過去被合稱為「小學」,意思是學習的基礎。(小學還包括文字學、音韻學等內容,因為古今變化極大,現在已經成為高深的專門學問了)為學者,必有初。打好了小學的基礎,要從哪裡開始學習呢?中國人一向注重文化的積累,可供學習的內容實在太多,儒家的學者對於這一問題思考得多,努力得也多。在儒家思想成為正統哲學之後,從儒家經典中選擇初學的內容也就不足為奇了。「四書」,就是儒家的四部書。準確地講,是兩部書加兩篇文章——《論語》《孟子》,以及從《禮記》中摘出來的《大學》《中庸》。這四部書,並不是一套有意創作的「叢書」,把他們摘編在一起的,是宋代的大儒朱熹。朱熹註釋《論語》,又從《禮記》中摘出《大學》《中庸》兩篇,分別加以句讀註解,再增以《孟子》,合刊為《四書章句集注》。之後,這部書成為「為學者」的入門寶典。明清兩代,把「四書」作為科舉的唯一參考內容,還必須用「八股」的形式作答,給「四書」背上了僵化教條的惡名。

四部書的具體內容,我將在下一節做詳細的介紹。

Advertisements

你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