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相丨紅茶+檸檬會致癌么？

太長不看版：

別怕，不會。

來龍去脈版：

紅茶+檸檬致癌這個流言在國內起源於2012年9月6日，當時環球網最早報道了所謂「最新的4個飲食禁忌」，內容大致是「檸檬皮上的OPP會和紅茶里的咖啡因反應產生致癌物，所以用檸檬要削皮」。整體來看，這個帖子中例舉的「4個食物好搭檔和壞搭檔」與如今廣受學界批評的「豆腐不能和菠菜同食」等「食物搭配禁忌」並沒有本質不同，但在當時卻被迅速摘抄至各個網站論壇，各種傳播和轉載一直持續到2016年才消停下來，估計是市場上冰紅茶飲料實在是太受歡迎，消費者顧不得這許多莫須有的叮囑了。在這個流言傳播的過程中，又變成了「國產檸檬不用OPP，所以消費者要注意甄別檸檬產地」，這個版本既免去了觀眾朋友把檸檬削皮的痛苦，又沒有傷害國產檸檬，算是比較稍微有良心一些的版本。

那麼自己買來的檸檬是不是就不能配紅茶喝了？流言里起反應的兩種物質，咖啡因想必大家已經耳熟能詳，世界三大無酒精飲料中都能找到它的身影，可以說是茶和咖啡的靈魂物質。那麼這個OPP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會出現在「外國檸檬」的皮上？

柑橘類水果的皮一般挺厚的，所以運輸時候不像蘋果、葡萄那麼怕磕碰，不過它有一個不好，在表皮傷口上特別容易長霉，所以在運輸前需要在果皮上噴塗一些抗真菌的防腐劑來抑菌。OPP的中文名是鄰苯基苯酚（O-phenylphenol），化學式是。1962年，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和世界衛生組織（WHO）的食品添加劑聯合專家委員會（JECFA）評估了OPP及其鈉鹽（SOPP）作為蔬菜水果的采後防腐手段，自此OPP及SOPP正式作為蔬菜水果的防腐劑投入使用。在商業上通常使用OPP鈉鹽進行柑橘類水果的表面防腐操作，OPP鈉鹽溶於水后即得到有殺菌活性的鄰苯基苯酚陰離子。我國2015年以前是可以使用SOPP和聯苯醚對柑橘進行表皮防腐的（GB2760-2011），當2015年5月24日新的《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國家標準（GB2760-2014）正式實施后，OPP鈉鹽已不再是合法的防腐劑，柑橘類水果的表面防腐劑只剩下聯苯醚。

所以OPP能殺菌，它的毒性如何？按照目前的分類，OPP和咖啡因被世界衛生組織下屬的國際癌症研究機構都歸為第三類致癌物，即目前尚無足夠證據證明能致癌的物質——這比火腿和（酒精飲料中的）乙醇這些「確定致癌」的第一類致癌物安全得多，而火腿和酒至今仍然是國人的常見飲食組成部分。現今國內合法生產的檸檬已經不用OPP鈉鹽作為防腐劑。即使是這條流言開始傳播的2012年，一杯檸檬紅茶里的OPP攝入量也是微乎其微的，那時候的國標（GB2760-2011）規定OPP鈉鹽（2-苯基苯酚鈉鹽）殘留量應≤12mg/kg，按紅茶中加入25g檸檬算，殘留的OPP鈉鹽最多有0.3mg，而OPP在大鼠中半數致死量是2.7-3.0g/kg，換算成60公斤體重的人來說，OPP半數致死量是162-180g，如果按照鄰苯基苯酚陰離子計算，OPP鈉鹽的半數致死量還會更多些。所以幾杯檸檬紅茶中的OPP不會對人體有什麼影響。

儘管國產檸檬上不讓用OPP鈉鹽，國外檸檬保不準仍在使用，那麼OPP和咖啡因會不會儘管各自毒性小，但碰面之後卻會產生一個超級厲害的新致癌物呢？鄙人愚鈍，用盡學術搜索引擎也沒找到二者可以產生致癌物的學術文獻——甚至查不到二者能在茶杯里產生什麼新化合物，因此這個說法目前不成立。

那麼紅茶里的咖啡因和檸檬里的OPP能不能分工合作，「聯手」誘發癌症呢？確有研究表明在某些試驗條件下，咖啡因能抑制機體對DNA損傷的修復過程，而OPP在試驗中則可以誘發大鼠泌尿系統腫瘤，所以照這個推測，如果紅茶中溶有OPP確實會增加癌症風險，並且不僅限於OPP——它能提高几乎所有致癌物的風險！然而，基於多年流行病學和動物實驗證據，世衛組織至今仍然把咖啡因歸為第三類致癌物，表明咖啡因的這種致癌能力沒有大到日常生活中需要警惕的地步——倒是65℃以上的熱飲被歸為2A類致癌物，喝湯喝飲料別太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