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毗王割肉喂鷹

在這華美的宮殿之上,曼妙的音樂糾纏著舞姬們靈動的身體。在這一年一度的節日盛宴上,一眾大臣與坐在主座的屍毗王共同慶祝著有一個豐年。自從屍毗王十七歲繼位以來,採取了很多廣得民心的政策,他治下之民都對這位明君感恩戴德。很多百姓家裡都不敬神佛,卻為屍毗王立了生祠,來表達對於國君的崇拜。

這位擁有大智慧的國君此時,卻沒有像一眾大臣一樣喝的酩酊大醉。微醺的他看著宮殿窗欞外的天空發愣,他早已立誓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全部的生靈,讓所有的生靈都能普渡慈航。雖然現在國泰民豐,但是顯然距離實現這個目標還相去甚遠,看著自己漸多的白髮,屍毗王有點回不過神來。發下的宏願如同一聲巨大的迴響,雖仍念念不忘,卻漸行漸遠。

正在屍毗王發愣的時候,窗戶外面飛進來一隻白鴿,純白到發亮的羽毛在日光的折射下竟顯得有些耀眼。白鴿徑直飛到了屍毗王的腋下,徑自顫抖著不願意再探出頭來。屍毗王從第一眼就對鴿子有了憐愛之情,不禁伸出手輕撫著鴿子的羽毛,彷彿這羽毛之中蘊含著那巨大迴響的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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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鴿子飛入窗欞的,是一隻獵鷹。它犀利的雙眸四處尋覓著白鴿,張開的雙翅不時抖動著在宮殿的穹頂盤旋。當它瞥見白鴿躲在屍毗王身下的時候,它一個俯衝落在了放著酒樽的几案之上。屍毗王對著鷹的凝視,並沒有退縮,反而垂下手把鴿子護在身後。「我曾發下宏願,要普度眾生,你可否放鴿子一條生路?」屍毗王對著獵鷹說到。獵鷹聽聞,並沒有進一步逼近只是原地沒有動彈。

屍毗王心中想到,「白鴿與獵鷹都是眾生,我不應該有分別心。救了白鴿,又怎能普度獵鷹?」於是屍毗王讓手下拿來時蔬與瓜果,放到了鷹的面前。鷹俯身凝視了一會,又繼續看著屍毗王。「或許鷹當以生肉為食物」,他又喚來手下人拿來已經死去的生肉。鷹上前嗅嗅,搖搖頭並沒有吃。「王,獵鷹只吃新鮮血食,對於已死的獵物是不會進食的。」旁邊一個大臣進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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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白鴿則需要喂鷹,度鷹則需要喂新鮮血肉,可這哪裡才能有新鮮血肉?屍毗王沉思許久,發現除了用自己的血肉來喂鷹,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他喚左右侍衛拿出彎刀,準備用自己的血肉來換取鴿子的生命。當獵鷹看見刀的時候,它飛了起來,盤旋之後落在了宮殿之中的一座天平之上。它看著屍毗王,屍毗心中明白要想救鴿子必須需要等重量的血肉。所謂因果,莫過於此。他長嘆一聲,讓侍衛把天平搬到了王座旁邊。他輕輕的把鴿子放到天平的一段,拿起彎刀割向了自己的大腿。

他覺得鴿骨中空,於是從左腿上割下來一塊拳頭大小的肉。強忍著疼痛放到天平之上,指針並沒有發生變動。他又從右腿割下了同樣大小的肉,天平仍然沒有變化。周圍的時空彷彿在此刻靜止,跳舞的歌姬和暢飲的群臣彷彿沒有看到在宮殿中間發生的一幕。畫面之中,只有屍毗王還在血泊中揮刀,一塊一塊徒勞的往天平上放著割下來的血肉。白鴿在天平的另一端看著,鷹在不遠的几案上看著,不大的天平一端彷彿已經被淋漓的血肉所填滿。

或者是失血過多的幻覺,或者是光怪陸離的異象。在屍毗王的眼中,不到半身高的天平隨著他往裡放肉在不停的變大著,他放進秤盤中的血肉越來越不足以抵消鴿子的重量。在自己的雙腿已經白骨粼粼,左臂也儘是刀痕,屍毗王不得不停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世界在他眼中忽明忽暗,他拿著刀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在這一刻,他突然明悟了,虛弱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坦然的微笑。他放下刀,用盡全身力氣向天平撲過去。當他落在天平上的時候,天平的兩邊終於平了。

屍毗王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到白鴿飛向了自己,白鴿變成了自己。毋寧說是自己變成了白鴿,他飛了起來,越過窗欞飛向了天空。

屍體旁邊的血泊浸濕了宮殿的地毯,累累的刀痕彷彿在呼應著某種巨大的迴響。跳舞的歌姬和群臣卻相視一笑,說王終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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