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蘇東坡的「朋友圈」

刷刷蘇東坡的「朋友圈」

公元一一0一年夏末,常州城酷熱難擋,蘇東坡卧在竹床上,神態安然,坦蕩而瀟洒地走完了64歲的短暫人生。一代文豪蘇東坡集「詩、詞、書、畫」之大成為一身,留下《東坡全集》一百五十卷,《東坡樂府》三卷及珍貴的書、畫作品,被世人喻為北宋乃至中國三千年文化史上的一顆璀璨明珠。

蘇東坡生性豪放,一生廣結良緣。引用他對弟弟蘇轍說的話形容,東坡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兒。在東坡眼中,天下沒有一個不是好人。他這種豁達、包容,毫無功利色彩的稟性,使他無論居廟堂之高,還是處蠻荒之遠,都有寵大的「朋友圈」,結交的都是鐵杆粉絲。若是東坡再世,以他「朋友圈」之眾,定會是一位微信、微博超級大V。

如影相隨的「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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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復古是蘇東坡的忘年交,唐宋潮州八賢之一,隱居今麻田山建庵,經常雲遊四方,結交名士,世稱遠遊先生。吳復古的父親與蘇東坡在翰林院相識,復古一遇蘇東坡便相敘如舊,倆人經常探討養生學,交情日篤。

其實,吳復古一生遠遊,多為追隨蘇東坡。東坡被貶嶺南,復古與東坡相會於揚州至儀征途中,見面不談得失寵辱事,而是安慰東坡:「邯鄲之夢,猶足以破妄而歸真,今子目見而身履之,也可以少悟矣!」此後東坡貶居惠州,復古聞訊遠訪,頻頻為東坡鴻雁傳書。東坡再貶儋州(今海南省),復古不遠萬里前往探望,後來乾脆與東坡比鄰而居數月。元符三年(1101)冬,東坡得幸被赦,復古送其北返,一起盤桓數日,突然病逝於清遠峽,歸葬麻田山,東坡作《祭吳子野文》紀奠「飄然脫去,雲散露晞。我獨何為,感嘆歔欷。一酹告訣,逝舟東飛」一句我獨何為,將痛失摯友的悲痛描述得淋漓盡致。如今潮州金溝鄉頭還有蘇東坡所題的「復古橋碑」,成為吳復古與蘇東坡真摯友誼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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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如影相隨,陪東坡顛沛流離的「鐵粉」除了吳復古還有馬夢得。馬夢得本為京師小吏,生性耿直,讀了東坡一首題詩,毅然辭去官職,跟隨東坡前往鳳翔當其幕僚,主賓相處融洽。不管東坡被貶到哪,他都願意陪著受罪挨窮。東坡被貶黃州,朋友都避得遠遠的,而馬夢得不怕受牽連,幫東坡申請了一塊荒蕪的舊營地使用,東坡夫婦在此開荒種地,並自號東坡。蘇東坡在詩里嘆息:「可憐馬生痴,至今誇我賢。」馬夢得對東坡的崇敬,以及東坡對馬夢得的信賴,從簡短的兩行詩中便可見一斑。

濟困解難的「土豪」

對東坡資助最大的要數陳季常。陳季常的父親陳希亮曾是東坡任鳳翔府任簽判時的上司知府。陳希亮好擺架子,搞得蘇東坡很難堪。陳季常與老爹迥然不同,他仗義疏財,充滿豪俠之氣,與東坡意氣相投。

元豐三年(公元1080年),東坡因烏台詩案被押往黃州,在岐亭路遇陳季常。陳季常毫不嫌棄,請他到家裡住了五天。蘇東坡在黃州期間,陳季常前往探望7次,有時一住就是數月。陳季常名頭響亮,黃州人排隊宴請,陳季常一概不見,而是跑到蘇東坡住的臨皋亭,一起擠在酷熱的小屋裡。陳季常經常接濟錢物,幫助蘇東坡改善生活。元豐七年,蘇東坡被特赦離開黃州,陳季常專程來送行,一路送到江西九江才依依惜別。當時北宋黨派政治鬥爭殘酷,很多人都避談蘇東坡,陳季常卻親自幫忙刊刻詩集。

「龍丘居士也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蘇東坡這首《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的詩很有名,衍生出「河東獅吼」這個成語,這是他與陳季常插科、打渾而作,暗諷陳季常懼內。一首小詩讓陳季常成為《河東獅吼》的男主角,而本人卻毫不生氣,倘若沒有深厚的友情,嬉笑怒罵的相似脾性,這逍遙快活的逸事又怎會發生?

情投意合的「損友」

佛印是宋代雲門宗僧,與蘇東坡過從甚密,稱為至交。兩人應酬文字很多,樂為人所傳誦。有次,蘇東坡與佛印禪師一起坐禪,他問佛印:「大師,你看我坐在這裡像什麼?」大師回答說「我看你像一尊佛」。佛印大師又回問蘇東坡:「你看我像什麼?」蘇東坡笑說:「像一堆牛糞」,說完哈哈大笑,佛印卻笑而不語。蘇東坡自以為揀了大便宜。後來,蘇東坡經人點撥才明白,佛印心中有佛,所以看到東坡就是一尊佛。而東坡看佛印是一堆牛糞,說明自己心裡裝的都是牛糞,境界高低不言而喻。當然,他們斗詩文,還是東坡佔據上風的時候多。一天,蘇軾和佛印乘船遊覽西湖,佛印大師突然拿出一把題有東坡居士詩詞的扇子,扔到河裡,並大聲道:「水流東坡詩(屍)!」當時蘇軾楞了一下,但很快笑指著河岸上正有在啃骨頭的狗,吟道:「狗啃河上(和尚)骨!」兩人用文字隨意取笑的故事,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花絮。

黃庭堅與張耒、晁補之、秦觀合稱「蘇門四學士」。蘇東坡與黃庭堅亦師亦友,經常拿對方開涮。蘇東坡復官后,曾跟黃庭堅亂侃:「我在牢里吃三白飯,照樣很香甜,世間美味不過如此!」黃庭堅好奇什麼叫三白飯,蘇東坡答道:「一撮鹽,一碟生蘿蔔,一碗米飯,這就是『三白』。」此事說過蘇東坡就忘了。一日接到黃庭堅請帖,邀他去吃皛(xiǎo)飯。蘇軾欣然應約,並對夫人道:「黃庭堅讀書甚多,他這皛飯定是稀珍之物。但等蘇東坡到了才發現桌上只有鹽、蘿蔔、米飯,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被黃庭堅戲弄了。又過了幾天,黃庭堅也接到蘇東坡的請帖,邀他去吃毳(cuì)飯。黃庭堅知道蘇東坡要報復,但又好奇毳飯到底是什麼。蘇東坡陪著黃庭堅從早上海聊到晚上,把黃庭堅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忍不住催問毳飯呢?蘇軾慢吞吞地答:「鹽也毛(mǎo,冇,「沒有」的意思),蘿蔔也毛,飯也毛,豈不是『毳』飯?你一直在享用啊!」黃庭堅驚愕之後,兩人同時大笑。

冰釋前嫌的「政敵」

眾所周知,王安石是激進的變法派,而蘇東坡一直對王安石的變法維新進行狂炮猛轟。北宋神宗元豐二年,變法推行的第十個年頭,面對蘇東坡犀利的批判,王安石終於坐按捺不住。蘇軾因此被貶湖州,接著又逮捕,送到汴梁受審,史稱烏台詩案,蘇軾遭受一百天牢獄之災。

蘇東坡雖因剛直而屢遭厄運,但他對事不對人,從不記恨那些給他使過絆子的人。接任王安石的宰相章惇,也曾排擠或陷害過他,但蘇東坡對他們,從沒表露過怨恨或憤懣之情。元豐七年,被擺黜的王安石和蘇東坡在江寧會晤,遠離宦海的兩位大文人,吟詩唱和,杯酒泯恩仇。王安石辭世后,宋哲宗昭命蘇軾代擬敕書,蘇軾不以政見不同而在敕書里公報私仇,反倒高度評價了這位政敵,文中有一段曰:「瑰瑋之文,足以藻飾萬物;卓絕之行,足以風動四方。」這足可證明,在蘇東坡的人生字典里,沒有「敵」而只有「友」,蘇東坡只恨那些可恨之事,具體到某個人,從不在意。

蘇東坡的朋友,人們耳熟能詳的還有參蓼、秦觀、王平、方山子、漁夫、農人、釀酒師等諸人。正因這些層次不同的朋友,才有了《定風波》那一蓑煙雨,才有了讓世代百品不厭的「人間有味是清歡」和「大江東去」的萬丈豪情。古人云,近墨近黑,近朱者赤。文朋詩友追隨東坡,確也沾染了東坡的才情。同時,也正是多姿多彩的「朋友圈」造就了曠世奇才、一代文豪蘇東坡。直到今天,蘇東坡與「朋友圈」交往的逸事仍廣為流傳,可見人們是多麼羨慕、嚮往他們那種純粹美好的情誼。

作者:肖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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