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鶯飛草長，送給那些難以忘懷的初戀

我想，我們都沒有忘記彼此，或熱烈或平淡，但終歸，我們的記憶還是在這無人問津的韶華年歲里留下了印記。只是，你是飛鳥我是游魚而已。

這個冬天少了溫存，卻多了些許現世安穩的淡然。曾經距離那麼近，我們只不過相隔幾十步的距離而已吧，如今卻相隔千里，距離那麼遠，記憶那麼長，長的忘記了彼此的模樣。某個夜裡，夢見久違的你，那個夢，像記憶一樣長⋯⋯

我清楚的記得，2001年那個初秋，操場上你的側臉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景緻。有時候我都懷疑，為什麼那一刻的定格會在光陰流轉的平淡中一直熠熠的閃耀著光，讓我心生懷念，懷念那恆久的溫暖瞬間。可能，在那樣情竇初開的青春歲月里，我只剛剛露出一條縫，很偶然，很碰巧的，偏偏你，就站在那個縫隙中。

我都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勇氣向你表白，情節是浪漫的，只是場合的選擇欠佳了一點，居然是食堂。但「我喜歡你」那四個字最終還是說出來了，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個字，但是卻見證了我青春的心轟轟烈烈的燃燒過，在那個樸實無華的年紀里，再沒有一顆心如那般清澈，不曾被歲月浸染。

亦如所有的初戀一樣，開始了，便不管不顧，寧願可以不管不顧整個世界也不能不管不顧你。可能這一生都不曾有過那麼執拗的狂野，寧願赴湯蹈火也不願失去你。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地球距離月亮有多長，不知道長江有多長，不知道我家離你家有多長，不知道我的臂膀有多長⋯⋯，那些我從未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在我的生命里會有多長，所以，我信誓旦旦的許下了諾言，用不管不顧的姿態，以為是銘心的，以為是刻骨的，可是卻淡如清水。因為那一刻，我害怕失去你。可能每個人初戀時的那些純白誓言大都未能實現，都隨著時光的流逝漸行漸遠，甚至有可能都忘卻了，那都不要緊，誰還會對那些美好耿耿於懷呢，許下了，是因為太愛對方，許的越多，愛的越濃。

第一次陪你出去轉轉我們是去的廣場，我給你買了一大包好吃的，你喜歡吃3+2的餅乾，可是你卻看錯了買了一包1+1。後來我逗你，你害羞起來的樣子像只小蝸牛。那個冷清的秋天，冷清的廣場，我們就坐在那裡手裡捧著AD鈣奶一邊喝一邊聊，你安靜的樣子讓我不忍回憶。旁邊有個老人領著孩子在玩，記憶中那個偌大的廣場好像就我們四個人，於是，因為你的存在，那個老人和孩子也硬生生的被我的記憶霸佔。

你曾說你喜歡攝影，我總感覺這是一個很小資的愛好，但我還是跑遍了書店只為給你買一本有關攝影的書籍，不為別的，只是心意。亦如你想將來把縣城裡的那個小影院改成一個很大的影劇院，亦如你想開一個麥當勞或者哈根達斯店，亦如你想成立一家影樓，亦如你想嫁個有錢的老公扮演一個全職太太，亦如20歲買一雙高跟鞋給自己證明自己長大了⋯⋯那些夢想讓懵懂的年少時光變得韻味悠長，原來，在成長中，那些小歡喜與小感動並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遠去，反而，越發顯得彌足珍貴，它們，銘刻了自己在那條路上有過期望。

一次要放假了，你逗我說，妞，你別走了。我說我怎麼能捨得你走了呢。但我還是把那句話當做了玩笑話，回家了。無論它是否只是一句玩笑話，但還是讓我在那一刻有過猶豫，有過動容，哪怕只有一秒鐘。

朋友說我太寵著你了，可能吧。我記得有一次周末，我從超市回來之後，同學說你去超市找我去了，然後我急沖沖的打車去了超市，找了你大半天都沒有找到，然後我好像全城搜索一般的去找你，去你常去的地方，你家的樓下，問你的朋友⋯⋯。我自己都不清楚當時是怎麼了，不是怕你丟了，也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只是想寧願我全世界的去找你也不捨得你轉過身來找我。

每天，我們會傳傳紙條，無非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冷嗎？」 「不冷，凍爪子，你冷嗎？」 「心冷，你不理我，只顧著看雜誌。」 「那是你不理我我才看雜誌的。」 ⋯⋯

平安夜的那晚，我們交換了彼此的禮物，你送我一件粉嫩粉嫩的毛衫，我送你一條粉紅粉紅的圍巾。你說明天你穿上吧，會很帥氣的，昨晚在寢室我穿了，好大呀。那一刻，我忽然在頭腦中清晰的勾勒出你當時的樣子，幸福如寶貝。

那個聖誕節，很碰巧的，我的陽曆生日和農曆生日都趕在那一天，而且是星期天。你說以後你每年的生日都這樣吧，我買一份禮物就可以了。我說那太便宜你了。然後你憤憤的看著我，看的讓我心疼。那個早晨回教室里，你給我寫紙條對我說——

「豬，生日快樂。

圍巾很漂亮很可愛，呵呵！

今天天氣有點冷，你穿的是不是有點少

我們寢室昨晚沒怎麼睡覺，她們在唱歌

唉！我們603凈出人才，唱的都嗷嗷好聽

後來我的腰好疼，兩點十多分就睡覺了

那時候你在幹嘛？睡覺？狂侃？做夢？」

我回給你說：「圍巾我也試過了，還可以，不過你喜歡就行。不冷，我帶了一件衣服，冷了就再多穿一個。你們還挺瘋狂的，我不到十一點就睡覺了，昨天挺累的，也興奮了一天了。你睡得也太晚了，中午回家睡一覺。那時我正在做夢呢，可能正夢著你呢，我好像常常夢見你，不求時間長短，夢見就是幸福。」

我清楚的記得那個晚上我們去吃的炒雞架，原本還想吃干豆角的，可是沒有了，我們還吃了一個小蛋糕。你吃完了靜靜的坐著看著我吃，你說你喜歡看我吃飯的樣子，不矜持，很實在。你問我會做菜嗎，我說會一點，你說那以後你做吧。我愣了片刻，你不曾知道，那個「以後」讓我幸福了很久，也感動了很久。

那個聖誕抑或是生日，總是在之後的閑暇時光里被我記起。有些記憶，走著走著就會不經意的出來絆倒你，讓你摔得好疼，可是，我們卻喜歡那種感覺，上了癮一般。

從沒有聽過你唱歌，你也不曾唱給我聽。元旦我們在班級聚會的那天，還是第一次聽見你唱歌，唱的一般，不過還是挺喜歡你的聲音的。後來，我們倆一起唱了一首JAY的《龍捲風》，至於是怎麼樣的情節，我已經忘記了，忘記了你唱歌時的表情，忘記了你手拿麥克的姿勢，忘記了誰在聽，誰在歡呼，誰在孤獨，我只記得那是我們唯一一起唱過的一首歌，是JAY的，《龍捲風》。

偶爾，你也會發發小脾氣，金牛座的你總是喜歡隨心情來決定自己對別人的態度，但是你卻從未對我大吼大叫過，可能印象中金牛座的女孩子都是小蘿莉。還好，你的包容讓我有所是從，否則，你要對我火冒三丈的話非把我嚇哭了不可。

記憶中的那個冬天很冷，還好，還有兩顆心依偎著，暖和了點。於是，我倆在那個寒風呼嘯的街頭一邊吃著冰激凌一邊瑟縮著，路人眼中的我們有些不可理喻，可是，這樣的「不可理喻」今生中還會有幾次呢？青春呼嘯而過，即使人沒變，感覺也變了。

後來要分班了，我問你如果以後分不到一個班怎麼辦？你說也沒關係，下課偶爾出去玩玩，星期天的下午也可以去happy一下。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我們兩個人的感情，也就隨著分班一起分開了。

我對你說，在一起那麼久，從未給你寫過一封真正意義上的情書。然後，那個晚上我寫了很長很長的一封情書給了你。然後我還對你說，我們算了吧，我有點累了。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也挺不容易的，你給我的回信讓我至今都覺得那是你寫過的最好的一篇文章。你說：「知道嗎？看完信我笑了，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那樣單純、對愛情那麼執著，我想人和人就不會有離別、每個愛情都是圓滿的也就沒有痛苦了。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簡單。還記不記得你以前寫過一張紙條說不必愛的如火如荼，那時候我認同你的觀點。有時候太複雜會帶來很多困惑，愛情是一瞬間，你明白嗎？我不想打破你對純真愛情的憧憬，我給不了，也不想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簡單的在一起學習，幫助。我欣賞你，我喜歡你，無論你喜不喜歡我，我和你之間是一種心意，只要你快樂，我快樂，其他的可以不考慮。那天早上很意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我覺得你對愛情只了解到好的一面，愛情不是結果，是過程，我不想讓你不開心，也許是我剛開始考慮太少，現在讓你有很大的煩惱。情書很美，我從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可是你應該寫給一個和你一樣單純的女孩，接下來的日子，好好努力吧，會有更好的人等著你。我對你很不忍心，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我喜歡你，你可以不喜歡我，真的！喜歡別人是快樂的事情，如果你喜歡我，請讓我快樂下去，別再想那些了。找一個叫天長的女孩和你一起地久吧！」

看完信，我只記得我的眼淚潰敗般的絕了堤，洶湧的不可抑制。

那一刻，我以為我累了，可能，那或許只是我放棄了堅守的理由而已。你心裡的那座城，我還是決定棄了，不攻了，不攻了，不攻了⋯⋯

聽說兩個人照完大頭貼就會分手，這蠱惑一般的咒語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恰巧，呵，我只當是巧合吧。可是確確實實的，這巧合被我們趕上了。可能這巧合的幾率太大了吧，像買彩票很少中獎的幾率一樣。那是我第一次照大頭貼，我們年輕稚嫩的臉在生澀而不成熟的表情中被歲月印刻了下來，後來，我只挑選了一張你最漂亮的珍藏。多年後，整理東西的時候忽然發覺，原來除了那張軍訓照，我連我們倆的合影都沒有。那張軍訓留影我看了好久，也看了你好久，那裡摻雜了好多熟悉的人，摻雜了好多陌生的青春⋯⋯

那些青春懵懂的愛戀，終敵不過那些波瀾不驚的平淡時光，久了，習慣了，淡了，也就漠然了，你我最終還是分開了。這相遇，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

真相如果能經得起漫天的流言蜚語才能被人相信，承諾如果能經得起無謂的信誓旦旦才能去兌現，愛情如果能經得起平淡的流年光景才能被稱之為愛情。而我們，又算什麼呢？

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想我還是那個整天只知道憨笑的傻小子吧，上課的時候會認真聽講，累了就望著窗外發發獃，下課了小睡一會或去樓下走走，急著去吃飯，急著回寢室睡覺，會偶爾的在夏日晚自習靠窗的位置不學習，而是聽著附近廣場傳來的音樂發愣，會在晚上吃完飯的時候踢一會毽子或是打打球，會在周日休息的半日上街上逛一逛，然後在晚自習的時候揉著自己酸疼的雙腿，也會在考試的時候耍耍小聰明，每周給家裡報個平安，上課的時候接老師的話茬，偷看小說的時候警惕著門上有沒有印著一張熟悉而又恐懼的臉⋯⋯

這一場開始終未修得圓滿，飛鳥和游魚原來真的是兩個世界的，那一刻，我終於說服了我自己。

之後我的我們，在校園中遇到了也只是相視一笑而已，曾經無話不談的我們也像這電影中俗套的情節一樣，被取而代之的竟也淪落到這樣的方式。不過也好，這溫暖如花的笑容總好比冷落的擦肩，起碼，我們學會了釋然。

高三的時候你又擁有一段嶄新而美好的愛戀，還真應驗了那句話「看著現在的你們，想起從前的我們」。

曾幾何時，我們都曾對自己說過，如果還有機會，我依舊會不遺餘力的愛你。但我們都清楚，我們只是不想違心一段愛情不想違心一段過去而已。那一段愛情，丟了，就罷了吧，誰能重拾起那些破碎的光景呢？

青春常常亂了拍子，有些事情總是在犯過錯誤之後才學會其中的道理。總是在學會珍惜之前就放棄了，總是在學會堅持之前就分開了，總是在學習習慣之前就改變了⋯⋯ 所以，這才會叫做青春吧！其實，當我們發現錯誤之後，就已然是一種成長了。

還會偶爾從朋友的口中打聽你的成績，欣慰的是，你的成績越來越好了。於是，在不知不覺中，高中三年就這麼被一場場大大小小的考試生生碾過。我們，散場了。

後來聽說你報考了南方的一個學校，而我，留在了北方。

原來所謂的離開，就是你走你的天涯，我走我的海角，然後各自安好。

那個荒蕪而冗長的夏天是記憶里最難耐的夏，但還是過去了，原來一切也都過去了。

在大學的時候，偶爾會上網聊聊不痛不癢的話，但已經少了最初的默契。後來，聽說你們分開了，原來有那麼多的愛，最終還是被距離打敗。再後來，只是看著頭像亮著，連不痛不癢的話題都不知道該怎麼提起。 不聯繫，不是因為已經忘記，而是彼此都清楚其中的意義。我們都以熟悉的身份去假裝陌生人的互不相識，卻不知，這偽裝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獨角戲罷了。

曾在某一段很久的時間裡，我傻傻的問自己，怎麼樣才可以忘記你。後來，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我有些明白，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

後來的後來，我們都工作了，我去了北京，而你依舊留在南方的那個城市。

我記得一次在網上跟你說起我在北京了，你說你的閨蜜佳佳也在那了，然後我就想起那時一次在課間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正好被她看見了。當時覺得好糗，後來對你說，你還安慰我說沒事，你說你有一次跟她玩的時候一回頭還撞柱子上了，你還說學習的時候可別精神恍惚的。人啊，有的時候就是很有趣，提起某個人，很久之前的趣事總是不經意間就想起，時間、地點、人物這三大要素只要一吻合，起因、經過、結果就瞬間清晰明了了。

一次，公司要派人去深圳出差，我毅然決然的提出申請。曾問過你將來最想去哪裡，你說深圳，那時只感覺距離好遠，那個地方只停留在夢想中，卻不曾想多年後的自己竟以一個過客的身份來到這裡，可能只是為了一個人一句話而已。

那一刻忽然感覺，你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對於我而言是用來回憶的。

只是這風景，不似年幼時幻想的模樣，但都無礙，我來過了就好。

那一天，是2009年農曆的最後一天。

恍然間，時間過去很久了，可是記憶卻好像還停滯在那裡。原來，時間只是自顧自的走掉了，我想要讓它帶走的，它卻給我留下了。時間真是個自私的傢伙，難怪那麼多人都要責怪它的無情。

那些奮不顧身愛著你的歲月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可能今生，再沒有一個人，會讓我如曾經愛你那樣去愛了，哪怕是你也一樣不會。有些愛，一輩子只有一次。

2011年的除夕夜，跟好朋友拜年，他不經意的提起你說你要結婚了。我驚詫了一下，我說半年前還聽說單著呢，這麼快啊。朋友說是啊，誰知道呢。朋友調侃的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你的酒啊，我說還早著呢。

可能這樣的一個年紀，已經不再憧憬會擁有一個美好如初戀般的愛情了。那個時候，一封情書也許就能擁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愛情，拿一把吉他自彈自唱就可能獲得一片芳心，一篇情詩說不定就能打動那個你暗戀好久的女孩。現如今這個冷暖自知的世界，她們再也不會因為一封情書一首歌曲一篇情詩就將自己「出賣」，她們喜歡的是⋯⋯，而他們誰還會再傻傻的寫情書唱情歌寫情詩呢，他們為她們做的是⋯⋯。

這個世界，變化的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2001到2011的故事，就這麼呼嘯而過。

過了十年。

十年，鶯飛了幾遍？十年，草長了幾回？關於這樣的故事，還有幾個十年可以去回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