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圍城,我們都是方鴻漸

人生是圍城,婚姻是圍城,進去了,就被生存的種種煩愁包圍。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衝進去。

讀罷《圍城》,掩卷長思,主角方鴻漸的人生經歷在腦海閃現,令我唏噓不已。

方鴻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輾轉思考後,驀然發現,於你於我來說,方鴻漸是我們在書本上的影子,你我是他的現實映射。

方鴻漸這個人物,用書中趙辛楣開玩笑的話講:「你這個人不討人厭,但作用全無。」

現實社會中,所謂的老實人不正是如此嗎?平庸而毫無建樹,卻始終固守著內心的那點尊嚴,維護著所謂的面子,並將之奉為做人的準則。

我們像鴻漸一樣平庸地活著,心上有很多事情壓著,總是無可奈何。有時候,多想走出去,在外頭找個地方,輕鬆地活著。

看鴻漸的生活就像看自己,看他在公眾場合毫無臉皮地賣弄,看他的愛恨情仇,看他的家庭生活,看他處理世事的窘迫謹慎,人情絲毫不練達,考慮毫無周到,就像在看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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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鴻漸是生活的失敗者,落得如此,除了社會原因之外,更多是性格使然。而如今,社會進步,越來越多家庭步入中產,類似的性格更是在眾多年輕人身上顯現。

方鴻漸性格懦弱,遇事一味逃避,卻又極好面子,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存在。在方鴻漸看來,理想的實現與心理期待往往有一段距離,因此,人生追求多為虛枉,為此付出許多代價大可不必。

早在大學讀書期間,他便萌生了自主戀愛的念頭,但在父親的痛罵下,頓時「矮了半截」,一下子便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不再妄想。並自我安慰地對同學們說:「世間哪有戀愛?壓根兒是生殖衝動。」

當他失去了一生摯愛唐曉芙的時候,儘管悲痛不已,卻也毫無力挽狂瀾的勇氣。只是吶吶的說:「你說的對,我是個騙子,我不敢再辯,以後絕不來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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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起身離去,痛苦地站在雨里,絕望地承受苦雨的沖刷,然而就在唐小姐叫人請他回來的時候,他卻像狗抖毛似的把雨抖掉,走開了。

在這把握幸福的關鍵時刻,他沒有積極主動地去爭取和解釋,卻把本存幸福的愛情輕率結束,不得不說是發自他本性的怯弱和所謂的面子。

婚後,由於家庭矛盾,妻子孫柔嘉嘶聲道:「你是個懦夫!懦夫!懦夫!我再也不要看見你這個懦夫!」每個字像鞭子打一下,要鞭出她丈夫的膽氣來。

而他卻留下一句「你狠,啊!你鬧得你家裡人知道不夠,還要鬧得鄰舍全知道,這時候房東家已經聽見了。你新學會潑辣不要面子,我還想做人,倒要面子的。」然後神經麻木地走出了家門,寧願流浪在街頭,也要固守他的面子。

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有時候自己也是如此:雖然也曾追求過愛情,但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一旦被拒絕,就絕不再提;上學或者上班的時候,見到老師或者領導,時不時會選擇繞著道走;有時候,面對別人的批評,一生不吭,從來不做過多解釋,還自我安慰道「退一步海闊天空」……

方鴻漸缺乏主見,凡事都依靠他人,生活中時常顯得尤為被動。

通觀作品,方鴻漸對生活道路的每一次選擇,似乎都是被迫的、無奈的,從來沒有自己的主見。

歐洲留學,是由於過去的老丈人的支持;買克萊登大學的文憑,是迫於父親和丈人的壓力;回國后找不到工作,只有到丈人開的「點金銀行」暫謀生路;丈人家裡待不下去了,只好去湖南的鄉下三閭大學謀職,而這個機會也是好友趙辛楣安排的;最後在大學也沒能呆下去,被迫回到上海,在趙辛楣推薦的一家報館工作。

現實中,依然能夠找到這樣的人。無論是高考後填報志願,還是畢業后找工作,甚至結婚找對象,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全憑家長做了決定,悄悄然規劃了一生。即使有反對意見,也會迫於壓力低頭就範。

方鴻漸是一個複雜而矛盾的人物,他一直身處圍城之中。無論是人生的圍城,還是婚姻的圍城,他都在嘗試著逃出來,然而卻是越陷越深。有的時候,逃避不是辦法,正視自己,勇敢面對,積極主動地承擔起責任,或許不至於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現實中的我們,同樣在大大小小的圍城之中,我們身上也或多或少都有著方鴻漸的影子。方鴻漸的圍城,也是我們的圍城,錢鍾書先生已經指了出來。對我們而言,方鴻漸的故事已經結束了,而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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