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神童，康有為為之傾倒，太平天國一女將因之青史留名

大家都知道，在現代高考，同一個孩子，生活在北京、上海、天津這樣的大城市，與生活在甘肅、寧夏、廣西這樣的偏遠省份或人口大省相比，考上重點大學的機會要相差幾十倍。

即高考還存在著地域性劃分。

這種地域性的劃分，主要來源於明朝朱元璋時期的一場科舉糾紛。

話說，洪武三十年科舉考試發榜后，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即：上榜的所有舉子都是清一色的南方人，沒有一個北方人！

長期以來，中榜者中就有南多北少的現象。但一個北方人都沒有卻是破開荒頭一遭。

北方士子不幹了，成群結隊地湧向負責科舉考試的吏部衙門，要求吏部的官員對考試的結果作出解釋。

實際上，這次考試並沒什麼舞弊行為，南北考生的實力就擺在那兒。

最終，朱元璋為了平息北方人的不平情緒，立下了規矩，以後的科舉考試，南北分卷考試，按南方百分之六十、北方百分之四十的標準取士，以這種方法來使南北方人士的官員數目大致相同，是為南北榜制度。

從此，科舉考試不再單純以成績取士，而加入了地區的因素。

補充一下，明仁宗洪熙元年，大學士楊士奇提又從南北卷中分出中卷，規定南卷取五十五名，北卷取三十五名，中卷取十名。

南卷的範圍包括浙江、江西、福建、湖廣、廣東五省，以及南直隸的應天、松江、蘇州、常州、鎮江、徽州、寧國、池州、太平、淮安、揚州和廣德州。

這些地區文化沉澱深厚、人文薈萃，歷代名士才子層出不窮，時至今日，仍是高考出高分的熱門地帶。

北卷範圍是山東、山西、河南和陝西四省，北直隸的順天、保定、真定、河間、順德、大

名、永平、廣平和延慶州、保安州，以及遼東、大寧、萬全三個都司。

洪武三十年科舉考沒有北方人，其實與元末明初北方戰亂有關，北方飽經戰火峰煙，人口大幅度減少，文化也受到很大程度的摧殘。但隨著明成祖將首都遷往北京，北方的經濟、文化發展迅速，不斷縮短了與南方的差距。

楊士奇所分出的中卷範圍，主要是四川、廣西、雲南、貴州四省。

四川相對還比較好，廣西、雲南、貴州因為地理原因，文化發展總處於落後狀態。

筆者是廣西人，曾對明清兩代的廣西名人做過些考究，不好意思，有明一代，廣西從來沒出現過一位狀元。

在明朝，廣西最有名的考生，就是晚明的袁崇煥。

袁崇煥二十三歲參加廣西省統一考試，中了舉人，但二十三歲考到三十五歲，考了四次，四次落榜。萬曆四十七年（1619），三十九歲的袁崇煥終於考上進士，但名次很靠後，屬於倒數，是三甲第四十名。

不過，奇怪的是，到了清朝，從清嘉慶朝開始，廣西一下子就出了四位狀元，而且，這四位狀元都出自臨桂縣（今桂林市）。

他們分別是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庚辰科狀元陳繼昌、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辛丑科狀元龍啟瑞、光緒十五年（1889年）己丑科狀元張建勛、光緒十八年（1892年）壬辰科狀元劉福姚。

這四人中，又以龍啟瑞成就最大。

龍啟瑞對古文經學、音韻、訓詁、諸子極有造詣，與呂璜、朱琦、王拯、彭昱堯等被合稱為「嶺西五大家」，又與王拯、蘇汝謙被合稱為清代廣西「三大中興詞人」。因在杉湖補杉樓與同鄉詩人唱和，為「杉湖十子」之一，其詩匯入《杉湖十子詩鈔》。

龍啟瑞還工書擅畫。其畫，以山水、花鳥見長，有《山水畫冊》，后毀於甲申戰火。其書法效法顏真卿。

康有為曾看到過龍啟瑞殿試高中狀元的試卷，一看，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連呼連贊：「昔嘗閱桂林龍殿撰啟瑞大卷，專法魯公，筆筆清勁。」

新中國成立后，龍啟瑞的書畫精品和各時期代表作品，均被文化部規定不準出境。

關於龍啟瑞的故事有很多。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道光三十年（1850），龍啟瑞以丁父憂，回籍廣西桂林。逢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廣西巡撫鄒鳴鶴奏辦廣西團練，龍啟瑞總其事，在保衛省城桂林中建功，升侍講學士。

太平天國女將蘇三娘在圍攻桂林時表現搶眼。

龍啟瑞目睹之下，作有長詩《蘇三娘行》一首，詩中寫：

城頭鼓角聲琅琅，牙卒林立旌旗張，東家西家走且僵，路人爭看蘇三娘。

靈山女兒好身手，十載賊中稱健婦。猩紅當眾受官緋，縞素為夫斷仇首。

兩臂曾經百戰余，一槍不落千人後。名聞官府盡招邀，馳馬呼曹意氣豪；

五百健兒聽驅遣，萬千狐鼠紛藏逃……」

龍啟瑞寫此詩，本意並非純讚美蘇三娘，而是從另一面譴責清軍陣營中某些將士的昏憒不作為，但卻成就了蘇三娘的一世英名。

咸豐六年（1856），龍啟瑞官授通政司副使，旋簡江西學政。

咸豐七年二月，龍啟瑞又升任布政使，但整個江西只有南昌和建昌兩座孤城尚未陷落，其他地區已全部成為太平天國的地盤。

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情況下，龍啟瑞終日操勞，一病不起，逝於南昌任上，年僅44歲。

龍啟瑞夫人黎氏痛不欲生，自縊殉夫。

龍啟瑞是個神童式的人物，其降生時，正下著漫天大雪，取民間「瑞雪兆豐年」之說，遂名「啟瑞」。

龍啟瑞天生聰穎，五六歲就能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和四書五經等儒家典籍，七八歲便會吟詩作對了。

廣西民間現在流傳有許多龍啟瑞作對子的故事。

說，某年盛夏，母親帶著龍啟瑞到親戚家串門。龍啟瑞閑不住，偷溜到外面遊玩山水，恰遇一位老塾師領著兩個童生觀景屬對。

老塾師搖頭晃腦，指著柳樹說：「綠柳。」

兩童生望湖中紅蓮，毫無障礙地對：「紅蓮。」

塾師仰天望風，添字說：「風吹綠柳。」

兩童生看山雨欲來，一齊答：「雨打紅蓮。」

塾師繼續添字：「風吹綠柳千條線。」

兩童生響亮應答：「雨打紅蓮萬點珠。」

老塾師臉上皺紋舒展，笑容綻放，回首指湖中荷花，問聯：「湖中蓮苞攥紅拳，欲打哪個？」

兩個童生面面相覷，答不上來，呆住了。

龍啟瑞嘻嘻一笑，走了過來，替兩個童生解圍，說：「水面荷葉伸綠掌，要索什麼？」

塾師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對得如此工整，不由暗暗吃驚，說：「小朋友，對得不錯，我再考考你怎麼樣？」

龍啟瑞向老塾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微笑著說：「老先生，請賜教！」

老塾師看湖中野鴨，漫聲吟哦：「七鴨浮塘，數數數三雙一隻。」

老塾師此聯的刁鑽之處，在於三個「數」字分兩種讀音，前面兩個「數」讀第二聲，第三個「數」讀第四聲，而且，「三雙一隻」呼應前面的「七」。

神童龍啟瑞當然不會被這聯難倒，應聲道出了下聯：「尺魚躍水，量量量九寸十分。」

三個「量」字也分兩種讀音，前面兩個「量」讀第二聲，第三個「數」讀第四聲，「九寸十分」也呼應了前面的「尺」。

老塾師拍掌叫絕，稱：「真乃絕對也！」

龍啟瑞笑容可掬地抱拳說：「承讓承讓！」

老塾師點點頭，又出上聯：「樹影橫江，魚游枝頭鴉宿浪。」

龍啟瑞張口就對出了下聯：「山色倒海，龍吟岩畔虎眠灘。」

老塾師遙指天際，說：「水到無邊天做岸。」

龍啟瑞仰首峰巔，對：「山登絕頂我為峰。」

老塾師愈加稱奇稱絕，想此小兒不但才思敏捷，而且胸有大氣魄。

老塾師怪疑間，龍啟瑞的母親前來尋兒歸家，到處叫喚著龍啟瑞的名字。

老塾師一拍腦袋，對龍啟瑞的母親驚呼說：「夫人，我道是誰，原來是您的神童兒子，他日必成大材。」

龍啟瑞母親不好意思地說：「犬子頑劣，必是又在老先生跟前賣弄了！」

老塾師道連連擺手，對龍啟瑞又是讚許，又是勉勵，說「雛鳳學飛，萬里風雲從此始。」

龍啟瑞一面感謝老塾師的勉勵，一面對答道：「潛龍奮起，九天雷雨及時來。」

果不其然，龍啟瑞11歲時就考上了秀才，13歲即補為廩生，成為當時廣西全省最年輕的秀才廩生。20多歲進京殿試，一舉奪魁，中了個頭名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