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難熬的是清凈

今日，青石為大家奉上賈平凹《手術》《禿頂》的讀記。本來想用「名人的尷尬，也會讓人囧」，的確這個題目也更合適這兩篇文章。可是回頭想來，名人的尷尬，只是一件事情的表面，而透過這兩篇文章，青石覺得賈生在尋求的是一種自然自在的生活，或者是一種「孤獨」的生活，於是「敲門」「養鼠」之類的事兒，為題入文。想來這世事紛擾，難得內心清凈啊！

於世俗人而言，最難熬的是清凈，因為壓根就不喜歡清凈；於名士而言，最難熬的也是清凈，因為壓根就不容易清凈。所以無論是誰，一個人要想活成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終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賈生說隨處可坐佛，其實是熬得住清凈，從心所欲。

賈生在《手術》《禿頂》中，用平實的語言，敘說了兩件事兒，一件是自己做痔瘡手術的事兒，一件是自己禿頂的事兒。痔瘡和禿頂，都是令人尷尬的事情，都是大家要極力隱藏的事情。避免久坐，少吃辣子，戴個頭套，無非就是避免人前出醜，這於名人和普通人而言，都是沒有區別的，我們作為社會中人的心理是存在共通之處的。

生活中的許多令人尷尬的事情，發生在普通人身上，至多也就是在周圍的小圈子裡傳播，或成為話題，朋友鄰里說說想笑，尷尬一時也就過去了，誰也不會在意。然而如果發生在名士身上，則可能流傳在一個大圈子裡，成為談資，甚至成為個人標籤。聚焦鎂光燈或眾人目光中的名士，要精心維護自身形象，因為好多眼睛似乎無處不在地盯著你，這樣的生活可謂累啊！這就如同小圈子裡討論某人尷尬，會令人不舒服，在大圈子被更多的人討論，壓力不大才怪呢？隨著圈子越大，壓力越大，曝光度越高，壓力越大。於是保護個人隱私變得更加緊迫了，那些如普通人所擁有的一樣的隱私，在自我保護時，也就被無限放大。彷彿名士就該承擔這無限放大的惡果，這實在是一些混賬的話、一件混賬的事兒。許多時候，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有深意，然而一旦被斷章取義、歪曲解讀、上綱上線，也就百口莫辯、眾口鑠金了。當我們把人首先是看作人，然後再去看他所謂的各種社會標籤的時候，才能站得高，看得遠，評論也就會更加中肯、公允了。

賈生在做痔瘡手術時，想到自己某些部位要給人看，也是有些尷尬的。想到愛好文學的小護士，看到這作家的如此情形，自己也免不了尷尬。主治醫生要拍照上牆，把自己的屁股於眾多屁股都一樣上牆，更為尷尬。其實真地上牆了，名人屁股也就泯於眾人了。雖說敘述尷尬，賈生思索的卻是，我們在維護好「面子」的同時，更需要看到那些正在默默奉獻的「部位」，它們是最需要關懷的。每一次生病就像讀一本哲學書，看得多了，懂得更多了。所以禿頂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也就不能稱之為尷尬。調侃禿頂的三大來由，敘寫禿頂的十大好處，正是過活自己的日子，參悟生活的禪機。

賈生明白，一個拚命跟世界解釋自己的人，只能說明他的內心還不夠寬達。你我也要明白，生活是自己的，路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的！

丁酉年 於樗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