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的奇葩女子——孟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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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娟

【作者簡介】劉娟,筆名拂塵,現居河北保定,喜歡唱歌,喜歡寫寫畫畫,喜歡一個人行走,願用詩意的筆,抒寫浪漫的人生。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這是一個酷熱的午後,行道樹都有些累了,唯有花壇里的花有點瘋長,丰韻著含苞的美麗。

這該是女人的季節,到處都能看到或裊娜或肥美的女性,亮了一條街,不由的令我想起《金瓶梅》中的女人們。

《金瓶梅》一部世情的現實小說,描寫了眾多有血有肉的女性人物,蘭陵笑笑生分別用不同的筆觸,把這些女子的內心和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貪慕虛榮、爭強好勝之心勝過情慾的宋惠蓮;深沉委婉,懂得人情世故,人緣很好的孟玉樓;相夫有「道」,持家有「方」幫助親夫、姘夫賺錢的王六兒;明裡高貴,私下卻是赤裸裸色相的林太太;卑微輕賤,好搬弄是非曲直的孫雪娥;頂窩補缺,不知恥辱,以為有奶便是娘的如意兒等等。

在所有這些女人里,光是西門慶的大小老婆就有六個,加上死掉兩個,算起來一共有八個,我覺得這個西門慶一定是心裡有病——稍有姿色的女人他都想霸佔!佔有以後呢?就是征服!征服之後,審美疲勞了,再尋找下一個目標,如此循環往複……要我說西門慶雖惡,卻比現在那些披著人皮、腦瓜皮上頂著光環故作偉岸狀,內心卻骯髒陰暗,一心只想著「破處、嘗鮮」的某某無恥之徒強多了,他是商人嘛,只要某個女人有錢,哪怕嫁過人死過老公都無妨,不過模樣還是要過得去的。(商人以逐利為目的,充分體現出來。)

細想想西門慶的老婆還真是各有本領、各領風騷,但唯獨有那麼一個女人,在混亂骯髒的西門府里始終保持本性,不縱慾也不同流合污,她就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熠熠生輝,幾乎亮瞎了西門府所有女人的眼睛……她叫孟玉樓,是西門慶第三個老婆,因為死了老公自己改嫁過來的,這還真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人……

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嘴杏花天。這就是孟玉樓。關於她,還有一些傳說。

據說《金瓶梅》問世不久,在一位明代人寫的小說《乙丁編》里曾談說到她(西門府里那麼多女人,偏偏有人關注她,說明她確有魅力!),說蘭陵笑笑生安排「孟玉樓」這個人物另有深意:「孟」即是「夢」,「玉」即是「欲」,「樓」即是「留」,說「夢欲留之,而不可得也」,我能不能理解為這是笑笑生做過的一個美好卻無法實現的夢呢?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那麼一個地方,那是自己心靈的花園,留給最重要的人,只願和伊人賞花、聽風,所有的心事只想說與伊人,可世事無常,還是把美好留在夢中,就像笑笑生一樣,把伊人融入文字,賦予另一種生命,讓愛鮮活起來。

要說寫《乙丁編》的這個人還真是心細如絲,他在《金瓶梅》中還發現一個問題: 孟玉樓為什麼在書中被稱作「三娘」?因為「三人為眾」,蘭陵笑笑生「夢欲留大眾」而不能夠,才有了後來永福寺普靜禪師幻化的描寫。(頗費了些心思。我們讀《金瓶梅》不要被表象的色性所誘惑,這是一部偉大的世情小說!)

清代著名的批評家張竹坡,在他的評點中認為,孟玉樓就是作者的化身,是作者的自喻。他在《竹坡閑話》中說:「夫終不能一暢吾志,足其言愈毒,而心愈悲,所謂含酸搶阮以此,固知玉樓一人,作者之自喻也。」在《寓意說》中又說:「至其寫玉樓一人,則又作者經濟學問,色色自喻皆到。」張竹坡認為孟玉樓是《金瓶梅》作者的自我寄託。

縱觀整部《金瓶梅》,只有孟玉樓性格溫婉、與世無爭、賢良淑德,是西門府所有女人里結局最好的,也許這才符合蘭陵笑笑生內心真實的愛情生活,孟玉樓才是他理想型的女子。

在《金瓶梅》中,孟玉樓一出場就是個寡婦,沒有孩子。當時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 做一個貞潔烈女,一個人孤孤單單走下去,令眾人稱道;再嫁一次,尋一個如意丈夫,開心快樂地生活,被人恥笑,甚至唾罵!生活在那樣的時代,她一定也有所顧慮,但是骨子裡的倔犟令她選擇了第二條路:「青春年少,守他甚麼!」而且她要自己選擇再婚的對象,這在當時不能不說是一種大膽的行為。她聽從內心的召喚,敢於尋求夢想,傾慕人性的解放與自我,而不是縱慾與厚顏無恥,走了一條不同於那個時代其他女性的道路,因此走出絕望,走向幸福……

其實孟玉樓有再嫁的勇氣,(古代寡婦再嫁,是遭非議的。)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亡夫給她留了一大筆錢,因此她是有底氣的。當西門慶聽了媒婆兒的介紹來相親的時候,她「望上不端不正道了個萬福,就在對面椅上坐下」,這個動作在當時可是不同尋常。西門慶是個地主,她是個寡婦,可在西門慶面前她表現得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流露出低三下四、乞求可憐的樣子,令西門慶這個閱女人無數的惡棍也不禁眼前一亮,太有個性了!

當聽說她要嫁人,還是帶著那麼多錢,七大姑八大姨都跳出來反對,她不為所動,堅持自己的想法,理直氣壯地加以反駁,「佳人心愛西門慶,說破咽喉總是閑」,我的命運我做主,一切反對皆無效!即使嫁也要嫁得風光: 「二頂大轎,四對紅紗燈籠」,正大光明地過門,絕不讓人小瞧!這樣有主意的女人,在當時可不多見。也對呀!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與旁人何干?老公留給我的錢,我就要帶走,誰也管不著,我的未來我說了算!這樣的女人如果放到現在,帶著這一大筆錢投資商界,一定賺個盆滿缽滿,能娶到這樣的女人是男人的福氣呀!可是就不知道西門慶有沒有這樣的福氣,我看懸!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對孟玉樓來說,嫁過來以後才發現情況比她想象的要糟糕,西門慶不僅女人多而且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從內心鄙視這些女人,她是個有心機的人,從不介入那些女人的爭鬥,做個安安靜靜的旁觀者多好。閑來無事找潘金蓮嗑瓜子喝茶,和姐妹們出去逛逛,不招惹是非,不說人長短,即使被老公冷落,她也絕不從別的男人身上尋求內心的平衡,既為人妻就要盡本分,除非有一天成為自由身。這不禁使我想起了我的一個朋友的經歷。

她早就發現老公在外面不幹凈,卻並沒有和他吵吵鬧鬧,只是冷靜地和他分析,老公表面上是答應了,但是他們的感情也打了折扣。由於生意的原因老公經常出門,所以對於老公的行蹤她也無從掌握,她也沒那個興趣,萬事想開了也就處之泰然,對於現在流行的婚外戀,她是抱著寬容的態度來看待,但是她自己絕不會那樣做,她說過,即使碰到喜歡的人,只要我還處在婚姻當中,就絕不跨出那一步,除非有一天我自由了,我才有權利去說愛……這樣的女人理應收穫一份真心真意的愛情,我從心裡深深地祝福她!她和孟玉樓一樣,用一份平常心去看待自己的生活,順其自然,當時機來到的時候她們將毅然選擇新的道路,而孟玉樓的機會來得卻這樣快。

西門慶這個惡棍,終於因為縱慾過度而死掉了,他的妻妾們死的死、賣的賣、逃的逃,當初熱鬧的西門府一片零落,這樣的結果是西門慶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只有孟玉樓和吳月娘暫時相依為命,孟玉樓心裡也無限感慨,想不到自己再嫁沒多久又成了寡婦,何去何從她心裡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若說緣分來了,還真是擋也擋不住。第二年清明節的時候,她和吳月娘去給西門慶上墳,回來的時候順便賞賞風景,放鬆放鬆心情,沒想到就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她無意中一回眸,發現一雙明亮的眼睛也在凝視著她,這讓她心中的那汪看似平靜的湖水,再次漾起了波瀾。回去后經過打聽,原來偶遇的那個人是清河縣知縣的公子李拱壁,新近死了老婆,感到無聊也來踏青,沒想到這次巧遇竟促成了一對姻緣。西門慶死了,以她的個性她可不想「耽擱了奴的青春,辜負了奴的年少」,恰好這個時候「一表人材、風流博浪」的李衙內闖入眼帘,令她下定決心第三次嫁人,神采奕奕地追尋另一個「兩情願保百年偕」的世界。正巧那個李衙內對孟玉樓也是一見鍾情,趕緊托媒婆來說親,這正合了孟玉樓的心意,於是收拾好自己的金銀細軟、箱籠衣服,開開心心地再一次出嫁了。

孟玉樓真可謂一個聰明的女人,在人慾與禮法的矛盾中,她既滿足了人慾,又無傷於禮法。這樣一個有獨立意識的女性才是生活的強者。無怪乎張竹坡稱讚她是一個「乖人」、「高人」、「真正美人」、「第一個美人」。笑笑生塑造的這個有獨立見解的,敢於擺脫封建禮法的束縛,勇於追求幸福生活的女性形象,在中國文學史上是不多見的,確實令人耳目一新。在封建禮教的觀念中,女人是不能自主選擇婚姻自由的,如果強行衝撞結局必然悲慘。而孟玉樓不僅自己選擇嫁人,而且嫁了三次,最後一次收穫了美滿的婚姻,這其中有偶然,也有必然。如果她沒有獨立自主、敢於向舊的觀念挑戰的意識,結局定然不能如她所願。

所以按現在的說法,女人一定要自強自立,在這個男女還不能完全平等的現實社會中,女人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敢於追尋自己的幸福,把生活中的磨難當成命運賜給我們的財富,開心地生活,你會發現身邊處處都是美麗的景色。願天下的女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都能找到那個把自己捧在手心裡的人。

一個有思想的女人能夠從狹窄的情感中解放出來,從自我束縛的觀念中掙脫出來,面對時代的變遷,找准自己的位置,從肉體到靈魂,從物質到精神的正視中完善自我,展開自己個性的旗幟……

(《金瓶梅》中的奇葩女子——孟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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