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小刀》影評——溺水神明

瑰藍如寶石的大海里,露出一個白得發亮的腦袋。隨著他的浮遊,無數的水珠從髮絲間滑落,折射出溫吞潤和的光澤。這是她第一次遇見這個少年,在禁止入內的神之海。

「阿航是世代守護這片土地的,長谷川家的兒子」,即為神社的兒子。在21世紀的今天,神社始終是凝聚信仰而微妙神秘的存在。然而和神社畫風截然不同的是他那頭張揚不羈的黃髮,他表達的方式也是極其簡單粗暴的,「這是我家的地盤,你也是我的」。若換做是偶像劇,這便是掩飾不住氣場的酷炸霸道總裁。聞言,夏芽撇下正在進行中的拍攝工作,鬼使神差似的去追逐阿航,他們在森林裡穿梭奔跑,長長的薄紗衣帶起了風,然後悄然落地,但她依然不能抓住他。

阿航是野性的,連也是獸一般的舔舐,無所畏懼又理所當然,大概就是他這樣狂妄又陰鬱的氣質吸引住了夏芽,在她心目瞬間生根發芽,高大成閃閃發光的神明。

她坐在阿航的車后,大喊著「藍天」,阿航便喊「白雲」他們一句接一句,數遍了山川萬物,幸福而甜蜜的模樣,洋溢著青春的張力,令人恨不得用盡所有華麗而美好的詞藻去描繪和讚頌這一場景。

可是,好景不長。突如其來的夏芽被糟蹋事件以訛傳訛開來,一夜之間發酵成了一場眾人皆聞的大丑聞。流言蜚語使她不勝其擾,各種不堪入耳的猜測化成利劍幾欲將她捅成蜂窩,就連素日與她較為交好的加奈也對她冷嘲熱諷的。她只能如過街老鼠般獨來獨往,躲在樓梯口吃便當以圖清凈。而真正讓她痛心的,大概還是阿航的避而不見。

那時阿航一直在躲避夏芽,任憑她如何追逐都是枉然。終於有一天,她果斷跳上了他的小船,義無反顧,像倔強掙扎的小獸。他坐在她面前笑得隨意浪蕩,滿不在乎得猶如一人獨境,眼裡沒有他人。她坐在船舷上,毫無形象地大喊大叫道:「你在逃避對吧?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呢!」喊得人心動蕩卻依然沒有打動他。

「小妞,你太麻煩了。我已經不想捲入你的人生,以後別來找我了!」她幾乎都絕望了,她的神明收斂了羽翼,自暴自棄,選擇對她棄之不顧,頭也不回地抽身而去。

她在家中昏睡得不知天日時大友來了,一如他帶她去看過的那片紅色椿花般,溫暖而細膩。他看著她的紅甲,讚美不已,「像椿花盛開」!大友不知道,那是她一邊想著在深海里矯躍如魚的阿航,一邊塗著海水一樣深沉抑鬱的藍色指甲油時,突然想起了大友他,想起了他口含紅花笑著尤為燦爛的模樣,如春光般照亮了她的迷濛灰暗。於是,她默默擰開紅色的指甲油,塗了一隻紅甲,——在一片幽藍中悄燃起的紅光。

大友是她的救贖,像盛開的椿花,點綴著她蒼白的生命。他沒有神明的光芒,也沒有神明若即若離的距離感,他真實得觸手可及,能感知溫度和動態。

但所有的躁動不安,都源自於最初的怦然心動,她發現自己依然在意著阿航,惶恐彼此的紅線就此斷裂,道路分成兩軌,後會無期。

她看著她的神明,與人打鬥后一身邋遢狼狽,與初見時他傲倨不羈的模樣截然相反,彷彿隕滅了光芒被打回人間,殘留滿臉的傷痕與憔悴。

「你口中那個閃閃發亮的阿航已經死了」,他拒絕了夏芽提出的私奔決定。她也曾是個可以恣意釋放魅力、風情無限的女子,此刻她拋開了所有所有矜持,卑入塵埃,「那我就待在這裡,什麼都不需要!」任性而執著,執著而糾纏。她深諳只要她的神明尚在,她就能得以安然,她所有的勇敢都緣自於他。大海,飛鳥,綠葉,皆因他而煥發出了生機。

從閣樓回來后,她坐在窗邊,移開覆腳的手,於是,萌芽已久的情愫在她所有腳趾甲上塗滿的藍色油彩中昭然若揭。

她和大友坦誠了自己的任性,然後彼此友好分手,重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阿航選擇繼續守護這片山川的神明,夏芽也重新振作起來決定到東京去追尋她的夢想。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就此平復下來時,同樣的侵犯事件再次發生,阿航終於及時趕到現場救下了夏芽。在夏芽迷離癲狂地嘶吼間,消滅了罪惡的源頭,卻開啟了另一場不可遏制的悲劇。他們到底還是分開了,掩埋了那黑暗的秘密,奔赴各自的人生軌道,在時光的流逝中找回平靜安寧。

無論我怎麼看,都預感到這是註定的結局。在錯誤的時間裡遇見對的人,往往不知所措,齟齬畢現。他們都還太年輕,尚不能肩負責任之重;追逐之間消耗了太多精力,反倒失去了相守的毅力。

這部劇名為《溺水小刀》,相比起其他漫改劇又蘇又長的名字,它的名字樸實得令人不知所云。通劇看完下來,漸漸明白其意,作者的初衷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描述,男女主角在愛情與夢想抉擇中的那些迷茫、糾葛與掙扎,如同小刀溺水。

我初時差點因為名字而棄了這部劇,直到瞥見卡司名單上小松菜奈的名字。第一次知道小松菜奈,是緣自於兩年前的《黑崎君》。那時候並不覺得她是屬於美人那一掛的,再加上她在劇中呆慫而不討喜的人設,所以對她無感。而在《溺水小刀》中,突然發現了她的另一面,璞玉洗滌后煥發出了寶石的光芒:樸實的演技,深邃的眼神,細膩的情感,靜水流深般令人動容。尤其是她在《小刀》里飄逸柔順的黑長直,加上日影里清新雅緻的藍白水手服,簡直就構成了男生心目中初戀情人的完美形象。她是美的,美得匍匐在地縮成一團哭泣的樣子,都像柔弱顫抖的幽藍花朵。

我特別喜歡最後一幕,夏芽穿著長裙坐在阿航車后的樣子,可謂是全劇中小松菜奈的最神顏。她長長的發飄散開來,流瀉如雲,模糊了她的臉部線條。車尾大捧的鮮花隨風搖曳,掙脫了枝葉的花瓣漫天蕩漾,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場風光旖旎的紅雨。

「這山這海,全是阿航的啊!」

「我也是阿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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