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燎源:現代藝術的大德與正路

我是第二次到成都的許燎源現代藝術博物館參觀,上次來得時間匆匆,還沒看夠就離開了,所以一直記掛著那些被許燎源設計出來的五花八門的酒瓶子們。

其實,它們也不過是一些我們總能在生活中見到的酒瓶子,而且,每每在生活中見到他們時,或者是酒精作用,也並不覺得有多麼的超卓藝術,但在這座博物館里,當它們被集聚在一起,堆積在你的眼前時,卻仍然會令人嘆為觀止,就像一個醉鬼剛剛品嘗了一瓶陳年好酒一樣,心裡頭,迂做(東北話舒服的意思)著呢。

這次來成都,正趕上許燎源在自己的這間博物館里發布他的「物感主義」宣言,關於這4個字,還有一個更為官方的說法:許燎源藝術文獻展,包括一系列以許燎源作品為核心的現代藝術展覽,可以使人大開眼界,而我自己則試探著一邊看展覽,一邊對他的物感主義做一些總結。

在觀展時,有個採訪的記者問我,司馬老師,您看這些展覽心裡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我回答的可能令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那確實是我最真實的內心感受,我說:我在許燎源的展覽里看到的是中國整個奔騰咆哮的改革開放時代。

我怎麼會這麼說呢?

許燎源的成名,在於他這些年來為中國無數的白酒品牌設計了那麼多著名的包裝,從茅台到五糧液,到水井坊,到董酒,到全國各地你可以見到的所謂名酒們,幾乎都有他留下的設計痕迹,而有些已經成為經典中的經典;但在我看來,這其實首先不是並一個藝術問題,而是一個市場問題,因為可以容許許燎源為這些著名的中國白酒奉獻出他精彩的現代藝術設計的,還是白酒這種中國傳統飲品在市場化大潮中的成功崛起,成為一個在利潤豐厚的產業,許燎源的每一個設計,不僅精彩,且都非常昂貴,這也讓他成為中國現代藝術家裡的標杆之一,但能為他的昂貴而精彩的設計買單的,當然只有是市場。

可以說,是他的白酒包裝設計為中國白酒的諸多名牌打開了自己寬闊的市場空間,使許多著名傳統的白酒品牌在中國從民間小燒漸漸真正變成了奢侈飲品;當然,也正是因為中國的白酒市場有了從民間小燒到奢侈飲品而成長出的巨大利潤空間,又真正可以養活包括許燎源在內的中國眾多服務於此行業的現代藝術家,讓他們過上美好的生活,讓他們的藝術設計更有影響力,和市場價值。

關於「物感主義」,在許燎源藝術文獻展的開幕式現場,也有真正的「官方解釋」,即「物感主義宣言」,其認為,時代對當代藝術的期待「是在現代性危機的背景下人與物自由關係的重新開啟和出場」,因為在今天全球性的能源危機、生態危機、環境危機已經演進為人與「物」根本關係的危機。「宣言」認為,要走出這一危機,我們的希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人與「物」在功能性關係之外另一種關係的創造性開啟——「比如在音樂中心靈與旋律之間的律動關係,在山水中人與物之間的融入關係,在物色欣喜中人與物相互映照的關係,在種種創造性湧現的新物的驚喜中人與物相互朗照和敞開的關係」,「宣言」認為,「這是今天藝術不同於科技的獨特使命」。

說實話,藝術家們的表達,有時其實也會是一件藝術品,如何參照之如何理解之,全在於受眾們的內心體驗,就我個人而言,看過展覽感受有三:

其一,許燎源的現代藝術首先都是個「物」,而肯定不是「非物」,所謂的「物」,即它們並不是憑空創造出來的東西,而本身就是個東西,這裡很自然而充分地回答了藝術與生活的關係,即許氏的藝術完全從生活、物質中出生髮出來,而肯定沒有企圖去再造什麼生活和物質、物件,或物體。

物,是他現代藝術設計的本質,為物服務,也是他現代藝術設計賴以存在並影響巨大的根本所在。

其二,是材,即許燎源的現代藝術品,不但有美妙、個性的設計,而且又都尊重和倚重於對個性化材料和材質的開發,我發現他設計的傢具,無論是桌椅還是別的,大多使用複合的竹材料,這些材料首先是相對於各種各樣的木料而最為環保的,其次加工這些材料又不是普通的、一般的工藝可以完成的,可能其加工難度要超過複合木板,加工過程里所體現出來的工藝水準也會高於木質傢具,而且,在製成成品的體積感和藝術觀感上,比一般的木質成品有過而無不及,我相信這背後應該是創作者對材質加工技術精深的了解,甚至是深度的參與吧。

在這點上,更值得一提的還是許氏藉以成就江湖大名的諸多白酒品牌的包裝設計,它的設計,雖形狀各異,而精彩的是使用了諸如陶瓷、玻璃、金屬、木材等多種材料,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在對陶瓷材料的使用上,若無對這種可謂高深莫測的中國傳統工藝的熟知,更是很難做出那麼多色彩斑斕的漂亮容器,說許燎源本身就是一個藝術創作上的雜家一點兒也不為過。

其三,就是用,有用;我現解的物感主義的有用,不只在於它有用處,還在於它的這種用是可以用一個昂貴的價值去稀量的,在於它有收藏、升值的價值;許燎源的現代藝術設計其實是成功融合了藝術設計和現代工業兩種重要元素之後達成的個人藝術創作,它並沒有與我們非常常見,也就是被之為非常庸俗的所謂現代藝術一樣,走著與普羅大眾的審美背道而馳的路子――而是正相反,雖然它們那麼富於現代性,卻又那麼的依存於中國傳統文化和傳統審美,中國傳統的色彩,傳統的圖畫,傳統的書法,傳統的韻律和意境,雖然它們那麼的富於現在工業性,但又那麼的非常容易打動人心。

我想,這樣的藝術設計和藝術品,在中國社會若沒有收藏和升值的可能性,那才叫天理不容。

對了,我在接受當地那位女記者採訪時,還看似多餘地談到另一個話題,就是,當代的許多所謂現代藝術家,其實他們雖然標榜自己如何另類,以包裝自己的個性,即裝逼,但他們才是最為庸俗的一群,在北京、上海、廣州,他們隨處可見,他們的藝術基本只是一種存在,只是為了蒙那些土豪和大頭鬼的,因為他們創作的藝術品基本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或者在有用的層面上,基本接近於零,或者跌到負數以下。

而這還並不是中國現代藝術家裡的最糟粕者,最糟粕者,我認為,還是那些打著所謂現代藝術的招牌,實際做著出賣國家利益、抹黑民族尊嚴的敗類之事,他們自甘懸浮於道義、良知和傳統的土壤之上,以前我們看著總覺得是在飛翔,現在看,越看越覺得他們不過是在上吊。

而許燎源的現代藝術,相比這樣的人,用3個字就足夠定義了:走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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