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書生遇鬼記

張鑠是清河縣的秀才,這天,訪友歸來,走到關林小鎮的時候已是未時。天熱口渴,飢腸轆轆,離自己住的張寨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不吃些東西,要走完後面的路程,眼見得有些吃力。便尋思找個店家,飽飽地吃上一餐再行不遲。

於是,從街面上一路走去,但見一店鋪熱鬧非常,人來人往,雖是未時,但吃飯的、歇腳的、抬轎的仍絡繹不絕。秀才便踱了進去,找一空位坐下,小二很快走來,熱情地招呼,問秀才要吃些什麼。張鑠便點了些吃食,本不打算要酒的,但覺得口渴的厲害,就要了一小壺水酒。食畢,結付了飯錢,又坐了一會兒,準備起身趕路。

這時,從外面 進來倆人,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一對父女。男的瘦小,黑乎乎的,但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炬似電,貌甚醜陋。而女子則一襲白衣,頭戴一笠,一面白紗罩住了面容。二人踏進店來,黑瘦男子大聲叫小二。小二急忙應諾,走上前來。那女子則不言語,背對著店門坐下了。「快快上來,不要耽擱太久,等著趕路。」選定菜肴,黑瘦男子又大聲嚷道。言必,拿那雙電目對店內客人掃視一遍。此時,張鑠正看著這奇特的二人,與黑瘦男子的目光相遇,自是覺得這男子的目光里有股戾氣,便移開了目光,看向牆上的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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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鑠出得店來,抬頭看日頭開始西 移,連忙往鎮外走去。張賽離關林小鎮有二十里的山路,路窄,晴天還好,下雨後,泥濘難行。張鑠一路急行,看天色不早,而離家還有一半的路程,心裡不禁有些著急。這時,天空有了烏雲,天色蒙蒙起來,看來,要下雨的樣子。山裡的氣候變化快,一會晴天,一會大雨滂沱。說話 間,雨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張鑠更加著急,便撐了傘,繼續前行。雨越來越大,風吹的雨滴打濕了衣服。初秋的天氣,山裡的氣溫明顯的降下來了,張鑠感到身上的寒冷。

天色黑下來了,眼前的山色黑黢黢的,積滿雨水的泥濘路面,像一道不甚明亮的絲帶,在黑夜裡向前延伸。張鑠在泥濘里跋涉。突然,覺得前面的山坡上好像有一點燈火,似乎住著一戶人家。心裡不由得一喜,趕緊加快的腳步。那燈火若有若無,一會兒看得見,一會兒又隱 去。又行了半個時辰,那燈火終於更亮了,它在山坡上,果真是一戶人家。一條小路曲折而下,張鑠疲乏之極,行程尚過一半,看來晚上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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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鑠沿著小路而上,小路竟然是石頭鋪成的石階,走在上面 比走在泥濘的路上要輕鬆多了。路邊有綠樹成陰,房屋被綠樹懷抱,一道圍牆依山勢而建,院門對著石階。扣得門來,等了片刻,有人來開門。一看,開門的是個老嫗,張鑠將自己因遇雨而誤行程的事說了,老嫗說山野人家,不棄嫌的話,就住一晚。進得院內,一片人聲。張鑠隨老嫗進入室內,廳堂之上,坐一瘦小老漢,定睛一看,正是客店裡遇的那個。

「書生,可記得老漢?」黑瘦老頭望 著書生問道。

「記得,因雨誤了行程,勞煩老丈了!」書生打揖道。

"不妨,不妨。"

說話間,老嫗已將飯菜拾上桌來,望去儘是山野之物,什麼筍子,蘑菇之類的,滿滿一桌。

「老婦粗鄙,書生將就著吃喝一些,」黑瘦老漢對書生道,:「請用。」

「那就勞煩老丈了!」書生謝過。

這時,老漢對老嫗道:「天涼,難得有雅客來此,可將我那十二年的春酒取來飲用。」

老嫗取得酒來,開得封來,但聞一陣酒香滿屋。果然好酒,書生讚嘆不已。斟得一盞,老漢端起了杯子,:「粗酒淡飯,請。」書生端得杯盞起,抿了一口,但覺異香滿 口,細膩潤滑,:「好酒!」

「但飲無妨!」黑瘦老漢勸道。

酒至半酣,老漢道 :「家有小女,頗通音弦之妙,可來助興一番。」言必,從廂房內走出一女子,書生一看,正是那白衣女子,不過,已取掉了面紗,但見膚白如雪,娉娉亭亭,明眸皓齒,不亞天上嫦娥,卻比霓裳仙子。對著書生莞爾一笑,便輕舒水袖,翩翩起舞。書生看的如痴如醉,恍惚中,老漢頻頻舉杯相邀,書生終於不勝酒力,沉睡而去。

夢中,但見白衣女子,和自己傍讀詩書,共渡朝夕。一日,女子感受 風寒,年紀輕輕的,咳嗽不止,最後,被一庸醫所誤,服錯了湯藥,香消玉損,彌留之際,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秋雨夜歸人,相見兩不識,從此別君去,再無重逢日。

陽光照得書生睜不開眼,起身一看,哪裡有什麼院落,房舍,自己躺在一棵大松樹下,樹下是厚厚的松針。松樹不遠處,有一墳塋,旁邊一碑倒塌,字跡不甚清楚。書生仔細的辨認,隱約可見「秋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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