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棵桂花樹/喻國強

每逢中秋就想在桂花飄香、石榴壓彎了枝頭的小院中，泡上一杯濃茶，擺上板栗、花生、月餅，看著夜空飛雲舒捲，鏡月挪移。掰開石榴，把石榴籽漫不經心一粒一粒放入口中，在陣陣讓人寧靜的清香之中，怡然自得。

院中有兩棵樹，左邊是火紅惹眼的石榴，右邊是其貌不揚的桂花，是我初搬到這裡栽下的，它們不僅可以遮陰納涼，而且寓意吉祥、石榴好吃、桂花醉人。

幾年前，本地沒有什麼桂花樹，我托鄰縣的親戚從山裡挖來一棵，送來的時候正值盛夏，三天過後手指粗的桂花樹，綠葉落盡，只剩下幾隻光禿禿的樹丫，再過幾天，連樹梢的小枝頭也枯萎乾癟下來，看著它一一天枯萎，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希望，我便拿起菜刀砍斷它的主幹，看刀落處滲出白白的漿。才發現原以為很嬌貴的桂花樹，竟然活得很頑強。從此我就對它再不管不問，等來年的春天再作打算。可就在當年寒冬，桂花樹的枝頭居然冒出紅紅的嫩葉，在大雪紛飛滴水成冰的時候，也沒有停止生長。春到來的時候，略顯單薄的它已經滿枝鬱鬱蔥蔥，看著它一副不屑人間寒暑變幻，頑強的生長，頑強的茁壯。難怪吳剛在月宮砍了五千年還無可奈何。

兩年以後，細小的桂花樹已經胳膊粗細，它依舊一個勁地向上，再向上，不管是背陰還是向陽，枝枝葉葉都豎直向上超出了房頂，看著傻傻瘋長的桂花樹，絲毫沒有石榴樹婀娜多姿的美感和身段，我搬來梯子，對幾根筆直的主幹實施了斬首，希望能塑造出頓挫和嬌柔的身姿，和讓人駐足驚嘆的美感。誰知一場大雨過後，那些新生的嫩枝還是密密匝匝的緊緊簇擁在一起，還是筆直向上的生長。在院子中撐起綠色的大傘。它依舊如故的四季常青淡然生長，毫不在意別人會不會駐足，會不會讚許和欣賞。

八月走在街頭、或者田間，如果你忽然聞到一陣清香，一陣讓人沉醉的清香。循著香風找去，你肯定會發現這就是桂花的花香，桂花樹的花不象桃李、玉蘭那樣爭春，更不象芍藥、牡丹那樣招搖，它們一串串其貌不揚的米粒般的黃花，統統躲在密密匝匝的綠葉下面。如不是它們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很多人都忘記了它的存在，它的綻放。

看著網路上、電視上一些浮躁的炒作，接近瘋狂的炒作，即使炒作的是自己無知、輕狂，甚至色情，也一定要把自己炒得紅紅火火，我越發的覺得院中這棵其貌不揚的桂花樹的可貴，它的低調、它的淡定、它的頑強、他的向上，讓人欽佩、讓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