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醫朱良春經驗集:處方用藥,銳意創新

朱氏對本草研究有素,熟悉藥物的性能,處方用藥常自出新意,別具一格。

(一)引申發展,擴大應用

朱氏認為,人類對事物的認識是永遠沒有窮盡的。前輩醫家由於時代條件的限制,對許多藥物的功用,不可能闡發無餘,尚有不少潛在功效,等待我們後人去發掘。他根據古籍文獻之線索,恆藉現代醫學理論,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擴大應用範圍。

如仙鶴草一葯為止血要葯,常用於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及婦產科崩漏、月經過多等出血疾患。但此葯止中有行,兼擅活血之長,則鮮為人知。朱氏認為,仙鶴草味苦辛而澀,澀則能止,辛則能行,是以止澀中寓宣通之意。考諸文獻,《百草鏡》中言本品「下血活血」、治「跌仆吐血」,《生草藥性備要》謂其「理跌打損傷,止血、散瘡毒」,《閩東本草》用仙鶴草治痛癰結毒,《滇南本草》有「治赤白痢」之記載,均可證本品之活血作用。蓋乳癰與痛癰結毒,皆因邪毒結聚、氣血壅遏所致,設其無活血之功,何能消之潰之?是為止血而不留瘀,活血治痢之佳葯。他以仙鶴草、桔梗為主葯,創「仙桔湯」治療慢性痢疾與結腸炎,取其活血排膿止瀉之功,用之多驗。仙鶴草又名脫力草,江浙民間用此品治脫力勞傷有效,足證其有強壯之功。單用本品治療氣血虛弱之眩暈,有一定效果,即從其強壯作用引申而來,朱氏嘗以仙鶴草配黃芪、大棗為基本方,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過敏性紫癜,其效頗佳。

此外,仙鶴草尚有強心作用,葉橘泉先生著《現代實用中藥》一書,曾提及之。此為一新發現,為過去文獻所未記載。近年有用仙鶴草提取物(仙鶴草素)治療克山病所致之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用后心率增快,而迅速地改善癥狀。而其機理,殆與仙鶴草的活血作用有關。

又如朱氏用劉寄奴治瘀阻溺癃,劉寄奴味苦性溫,入心脾二經,為活血祛瘀之良藥。凡經閉不通,產後瘀阻作痛,跌仆創傷等症,投之咸宜。而外傷后血尿腹脹,用之尤有捷效。《本草從新》載其能「除症下脹」。所謂「下脹」者,因其味苦能泄,性溫能行也。而「除症」之說,殊堪玩味,經驗證明,此物對「血症」、「食症」等證均可應用。所謂「血症」蓋因將息失宜,臟腑氣虛,風冷內乘,血氣相搏,日久堅結不移者也。在婦女則經水不通,形體日漸羸瘦,可予四物湯加劉寄奴、牛膝、紅花、山楂之屬。引申之,肝硬化腹水用之亦有佳效。而「食症」,則因飲食不節,脾胃虧損,邪正相搏,積於腹中而成。此物民間用於治療食積不消。凡食症已成,或食積長期不消,以致腹中脹滿,兩脅刺痛者,以此物配合白朮、枳殼、青皮等。見功甚速,大可消食化積,開胃進食。其「消症」之說,確屬信而可證。

劉寄奴亦可治痢,《聖濟總錄》載:「用劉寄奴草煎汁服」,治「霍亂成痢」。歷代醫家沿用之,《如宜方》即以其與烏梅、白姜相伍,治「赤白下痢」。今人用其治療菌痢頗驗,想亦賴其化瘀消積之能也。此外,還以之治療黃疸型肝炎,不僅可以退黃疸、消肝腫,並能降低轉氨酶及麝濁。

朱氏對劉寄奴的應用,不僅如上所說。嘗告我輩曰:「劉寄奴的活血祛瘀作用,可謂盡人皆知,而其利水之功則易為人所忽略,良藥被棄,惜哉!」《大明本草》雖有其主「水脹、血氣」之記載,但後世沿用不廣,以此品直接作利水之用者,當推《辨證奇聞》「返汗化水湯」。此湯「治熱極,止在心頭一塊出汗,不啻如雨,四肢他處,又復無汗」,藥用:茯苓30克、豬苓10克、劉寄奴10克。並雲「加入劉寄奴,則能止汗而又善利水,而其性又甚速,用茯苓、豬苓,從心而直趨膀胱」。這是對劉寄奴功用的另一領悟。朱氏認為,劉寄奴由於有良好的化瘀利水作用,因此可用於治療瘀阻溺癃症,尤適用於前列腺肥大病引起之溺癃或尿閉。所謂溺癃,指小便屢出而短少也,久延可致閉而不通。而前列腺肥大則與瘀阻相關,凡瘀阻而小便不通者,非化瘀小便不能暢行。李中梓治「血瘀小便閉」,推「牛膝、桃仁為要葯」。而朱氏則用劉寄奴,其葯雖殊,其揆一也。

諸如上述,朱氏對藥物功用的闡發甚多,有「庵閭子配楮實子消臌脹腹水」、「蒼耳子有通督昇陽之功」、「薟草具解毒活血之妙」、「生槐角潤肝燥以定風眩」、「葶藶子乃瀉肺強心之佳葯」、「馬鞭草祛瘀消積,清熱解毒功奇」、「土茯苓治頭痛,療痛風」、「茅蒼朮升清氣,除癖囊」、「石斛除痹奏佳效」、「補陰妙品楮實子」、「烏梅亦主暴痢」等等之說。

(二)潛心研究蟲葯,重在應用發揮

朱氏潛心研究蟲類葯數十年,上自《本經》,下逮諸家,凡有關蟲類葯的史料,靡不悉心搜羅,然後結合藥物基源、藥理葯化和實踐效果,辨偽求真,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使一些蟲類葯的配伍與應用賦予了更深廣的內涵,應用範圍不斷擴大。

如蜂房,《別錄》謂其「治惡疽、附骨癰」,可使「諸毒均瘥」,能治「歷節腫出」,故它是一味攻毒療瘡,散腫止痛的佳葯。但在臨床實踐中,朱氏發現它能溫陽益腎,用治清稀帶下和陽痿不舉,具有顯效。凡帶下清稀如水,綿綿如注,用固澀葯乏效者,於辨證方中加蜂房,屢獲佳效。

他認為:「帶下清稀,乃腎氣不足,累及奇經,帶脈失束,濕濁下注所致。利濕泄濁之品,僅能治標,而溫煦腎陽,升固奇經,才是治本之圖」。他用蜂房溫陽益腎,每每伍以鹿角霜、小茴香等通補奇經之葯,配伍獨到。若帶下因濕熱下注,又有腎陽不足見症者可在清泄濕熱方中加用蜂房,亦可奏功。

對陽痿證,除肝經濕熱,致宗筋痿而不舉者外,凡勞倦傷神,思慮過度,精血虧損,下元不足而致者,均可採用朱氏創訂的「蜘蜂丸」治療,該丸由花蜘蛛(微焙)、炙蜂房、紫河車、仙靈脾、肉蓯蓉溫腎壯陽,以振其痿;熟地、紫河車填補腎精,以復其損,為治陽痿不舉之良方。朱氏強調蜂房與花蜘蛛雖同為溫腎壯陽葯,但花蜘蛛功擅益腎助陽,而蜂房則不特溫腎,且對全身機能有強壯調整作用。

朱氏還用蜂房治療遺尿,亦重在溫陽益腎以固本。用露蜂房炙存性,研極細末,成人每服3-6克,年幼者酌減,每日2次,黃酒或開水送下。凡遺尿久治不愈,症情頑纏,體質虛者,均可選用。此外,蜂房還有一種功效,鮮為人知。他用其治療慢性氣管炎,久咳不已,取其溫肺腎,納逆氣之功。不僅高效,而且速效,確是一味價廉物美的止咳化痰葯。每用蜂房末3克(小兒酌量),雞蛋1隻(去殼),放鍋內混和,不用油鹽,炒熟,於飯後一次吃下,每日1-2次,連吃5-7日可獲滿意療效。

又如地鱉蟲,朱氏認為它是一味性能平和的活血化瘀葯,凡血瘀經閉,症瘕積聚,跌打損傷,瘀血凝痛,用之均有良效。其特點為破而不峻,能行能和,虛人亦可用之。他研製的復肝丸(地鱉蟲、紅參須、紫河車、廣薑黃、參三七、炮山甲、雞內金、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治療慢性肝炎或早期肝硬化,症見肝脾腫大、脅痛、面色晦滯、肝功異常、症情頑纏、久而不愈者,針對「久痛多瘀,久病多虛」及肝鬱氣滯,血瘀癖積的機理,方中以破瘀散結的地鱉蟲為主葯,配以消症破堅的三七、穿山甲,佐以行氣解郁止痛的薑黃、鬱金,伍以消滯健脾之雞內金,復入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的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更參用紅參須、紫河車培本元,補氣血,以扶正治本,達到攻不傷正,補不壅中,寓攻於補之目的。本市傳染病院臨床觀察證實了該葯能增強細胞免疫功能,能改善脂質代謝,增加肝臟血流灌注和供氧,促進肝細胞再生,減輕肝纖維增生,促使肝功能恢復正常,肝脾回縮,調節白、球蛋白的比例,使HBsAg轉陰率達75%,確是治療慢性肝炎、肝硬化的一種有效藥物。

朱氏以地鱉蟲為主葯,還創續筋接骨合劑(地鱉蟲、自然銅、骨碎補、當歸、川芎、川續斷、紅花、赤芍、甘草),治療各種跌打損傷,能活血散瘀,接骨續筋,加速骨痂形成;創健腦散(紅參、地鱉蟲、當歸、甘杞子、制馬錢子、制乳香、制沒藥、炙全蠍、川芎、地龍、紫河車、雞內金、血竭、甘草),治療腦震蕩後遺症,能補益氣血,活血化瘀,健腦迪智,促使早日恢復。還用地鱉蟲治頸淋巴結核、婦女頑固性閉經、痛經等。

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肺結核咯血等病證基本屬虛,但均有瘀滯的表現,朱氏創保肺丸治療之。處方:地鱉蟲、紫河車、百部、制首烏、白芨、生地榆、黃精、草,一般服用15-30天後即見效機,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血沉減慢,連服2-3月以上,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從地鱉蟲活血散瘀作用引申,擴展運用於肺結核久不吸收鈣化者,意在推陳致新;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菌;制首烏滋補肝腎,並能「補肺虛,止吐血」(《本草從新》);白芨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肌;地榆涼血止血,清熱抗癆;草清熱解毒,消瘀抗勞;黃精補腎潤肺,有抗癆之功,不失為病證結合、標本兼顧之良方。

朱氏還擅用蟲葯治療疑難雜症,他曾治不少腫瘤患者,尤其是食道癌患者,效果較為顯著。

朱氏認為食道癌在病理上有鱗癌、腺癌之不同,在辨證上有虛實之分。早中期多表現為氣滯、痰聚、血瘀、毒踞的實證,晚期則因病程纏延日久,進食困難,而致氣陰兩虧,虛實夾雜。朱氏擬訂通膈利咽散,由水蛭、炙全蠍、炙蜈蚣、炙壁虎、炙僵蠶、炙蜂房、制海藻共研細末而成,每服5克,每日3次,用西洋參(陽虛氣弱者用紅參)煎湯送服,治療中晚期食道癌,有的能控制進展,有的可以臨床緩解,延長生存期。上列蟲類葯均有消堅破結,解毒化瘀之功,西洋參補益氣陰,提高機體抗病能力,扶正祛邪冶為一爐,宜其功宏。

朱氏認為,蟲類葯的應用具有十分廣闊的前景。要通過不斷的實踐探索,去發掘新葯,開闢應用的新天地;要注重劑型改革,做到既方便應用,又提高療效;還要通過人工培養動物的方法,保證緊缺藥物的供應,使之更好地為人類的健康服務。朱氏的專著《蟲類葯的應用》自問世以來,得到廣大醫務工作者的青睞,此著對蟲類葯的臨床應用,科學研究以及廣開藥源上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

(三)酌古參今,病證結合,研製新方

朱氏處方用藥一貫主張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在這一學術思想指導下,不斷研製出新方,從而提高了臨床療效。

如以黃芪配莪術為主治慢性胃炎。慢性萎縮性胃炎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胃為五臟六腑之海,氣血生化之源,胃病既久,化源匱乏,氣衰無力,血必因之瘀阻,因此常呈胃氣虛衰,瘀阻作痛之候,朱氏認為此病證應選益氣活血,化瘀生新之品,方能奏養正消瘀止痛之功。朱氏自創「胃安散」,處方:生黃芪90-120克,莪術30克,党參、懷山藥各90克,雞內金、炙刺蝟皮、生蒲黃、五靈脂、徐長卿各60克,炮山甲、玉蝴蝶、鳳凰衣各45克,甘草30克,共研細末,每服3克,一日三次,食前半小時開水沖服。方中黃芪、莪術為主葯,朱氏指出:「黃芪能補五臟之虛,莪術善於行氣、破瘀、消積。莪術與黃芪同用,可奏益氣化瘀之功,病變往往可以消弭於無形。因為黃芪得莪術流通之性,補氣不壅中;莪術得黃芪之氣旺,攻破而不傷正。兩葯相伍,行中有補,補中有行,相得益彰」。方中党參、山藥助黃芪益氣養胃,健脾助運。雞內金、刺蝟皮、炮山甲、蒲黃、五靈脂助莪術活血行瘀,軟堅散結,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病理改變,胃粘膜腺體萎縮、粘膜變薄,甚至腸上皮增生或粘膜非典型增生等症有明顯的治療作用,能改善微循環,調節代謝失調,調節神經血管營養,促使增生性病變的轉化和吸收。雞內金還有健脾開胃,消化食積之功,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口服雞內金后,胃液分泌量、酸度及消化力三者均見增高。徐長卿善於行氣消脹,緩急止痛。鳳凰衣、玉蝴蝶二葯素有養陰清肺之功,除善治久咳、咽痛、音啞外,還有補虛寬中、保護胃粘膜及促進食慾之功。全方益氣消瘀,和胃止痛,此為基本方,偏陰虛者加北沙參、麥冬各60克、生白芍90克;偏陽虛者加高良姜、炒白朮各60克、蓽拔30克。

隨證制宜,臨床使用屢屢獲效,胃痛多趨緩解、消失,食慾顯著增加,病理變化隨之改善或恢復正常。《本經》首言生黃芪善醫癰疽久敗,能排膿止痛;次言大風癩疾,五痔鼠瘺,皆可用之。性雖溫補,而能疏調血脈,通行經絡,驅風運毒,生肌長肉,以其伍蓬莪術,恆收祛瘀生新之功。故臨床運用可使器質性病變之病理性變化獲得逆轉。如朱氏還用之治消化性潰瘍、肝脾腫大,肝或胰癌腫,頗能改善病灶的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以使某些潰瘍、炎性病灶消失,肝脾縮小,甚至使癌症患者病情好轉,延長存活期。具體運用此兩味葯時,往往根據辨證施治原則,靈活掌握其劑量、配伍,如以益氣為主,黃芪可用30-60克,再佐以潞党參或太子參;如以化瘀為主,莪術可用至15克,亦可加入當歸、桃仁、紅花、地鱉蟲等;解毒消症常伍參三七、虎杖、蛇舌草、蜈蚣等。

又如水蛭一葯,《本經》謂其「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症積聚,無子,利水道。」是一味活血化瘀,消症破積的佳葯。朱氏用之治療腫瘤、腹部症瘕積聚,如子宮肌瘤、卵巢囊腫、宮外孕等,還用於治療風濕性心臟病、心絞痛、心肌梗塞等瘀血徵象明顯而正氣不太虧虛者,以及門靜脈高壓脾切除術后血小板增多症、頸淋巴結核等,屢獲佳效。朱氏結合現代醫學、藥理葯化,近年來用本品治療高血粘、高脂血症,獲效較速。水蛭新鮮唾液中含有水蛭素,能阻止凝血酶作用於纖維蛋白元,阻止血液凝固。水蛭分泌的一種組織胺樣物質,能擴張毛細血管,緩解小動脈痙攣,減輕血液粘著力。他創訂的雙降湯[水蛭(研末吞服)、廣地龍、黃芪、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澤瀉、生山楂、薟草、甘草],治療高血粘、高血脂或伴高血壓者尤宜。此類病人多表現為氣虛夾痰瘀之證候。氣虛血運無力,血流不暢久而成瘀;氣虛運化無能,膏粱厚味變生痰濁、氣虛痰瘀互為因果,絡道被阻致諸證蜂起。方中用水蛭、地龍破血逐瘀為主葯,合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活血通脈;山楂、澤瀉、薟草降脂泄濁,且能降壓;重用黃芪補氣,取其氣生則血生,使血循暢達,且可免破瘀傷正之弊。

臨床研究證明本方具有改善血液流變性,改善微循環,增加血流量,改善血液粘稠度,改善脂質代謝等作用。服后既可降脂通脈,降粘降壓,防止心腦栓塞、梗阻,又能減肥輕身。如治陳某某,女,54歲,教師,形體肥胖2年,近3月來頭昏漸加重,在某醫院查血粘度高粘(++++),總膽固醇87mmol/L,微循環重度障礙。患者頭昏而重,四肢乏力,口乾,舌紅苔薄、根微膩,脈細澀。證屬氣陰不足,瘀濁內阻之候,治予補益氣陰,化瘀泄濁。用雙降湯方加川石斛、全瓜蔞。服10劑后,患者覺全身舒適,頭昏重漸釋,惟尚有口乾,予上方去全瓜蔞,加生地、杞子,又服10劑,葯后覺頭清目爽,諸症消失,自覺腹圍較前減小,續服雙降湯方30劑后,停葯半月,複查血粘度正常,總膽固醇36mmol/L,微循環基本正常,腹圍減少45cm。囑患者隔日服1劑,鞏固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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