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夢——讀《霸王別姬》有感

文|南山桂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婊子合該在床上有情。

戲子,只能在台上有義。

開篇即是這樣的一句,這樣辛辣刻薄的一句。

再回不了頭了。至艷至美,也至凄至絕。一步錯,步步皆亂,要怪,只能怪那造化弄人,蒼天無義。

至痛也莫大於此吧。兩個人同唱一台戲,唱著唱著,一個人走出去了,走進那滾滾紅塵、蕭蕭凡世中去了;而另一個,卻一輩子在那戲的幻影里兜兜轉轉,失措彷徨。

玉釵脂粉,水鑽頭面,金絲戲衣,繡花錦履。一樣樣,越是繁美如花,就越是透出遮掩不住的哀涼。

終是不甘心吧。因為得不到,渴求便成為一壁執念——要將他奪過來、奪過來,不顧臉面,不計後果,只一味地機關算盡、煞廢心腸。稍佔了上風便偷偷地喜,而肝腸寸斷、萬念俱灰,也不過是因為那男人的一句「沒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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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終是生錯了性別,再怎麼努力,也換不來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

「我是他堂堂正正的妻」。

多恨啊,那個女人。繞是戲台上作了幾百場恩愛夫妻,水粉抹去,他仍是要她,不要他。

他瘋,他泣,他刻意地作賤自己,只為換來他關切疼惜的一瞥,得以對抗那女人的耀武揚威。

他痴,他求,他放下身段屈顏哀哀,只為求得他平安無事,求得他一代霸王的風光依舊。

師哥,師哥,亂世中,他無依無靠,只余了他了。可愛至深,恨也至切,傷害被無限放大,再無可挽回。

顛沛流離的幾十年,早已物是人非。最後再唱一曲《霸王別姬》,他凄美地,在他的懷中死去,任憑他的眼中只剩了他一人。

啊,假的,假的,全是假的。沒有人死去,一切不過是妄想罷了。倉皇逃竄,恨不能未見這一遭,未揭開那層鮮血淋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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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還會痛,但人啊,已經無力、也無法再從頭來過了。

沒有一句好好的道別,就這麼倉皇逃走了。不要再見,不想再見。這一生,痴痴纏纏,浮浮沉沉,兜兜轉轉,一晃眼,英雄遲暮,美人色衰,連命,也一併地去了。

夢中戲,戲里夢,夢迷人生。

至哀。得不到,放不下,看不穿。

作者簡介

南山桂,一個精分晚期患者。常駐晉江@青木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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