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可能是世上最差的綠茶

　　敲下這個題目時，我起身去找一件舊物件——二十年前開摩托車用的頭盔！因為我知道這個題目可能會傷害了一些人的純真感情，特別是在這個浮躁的讀圖時代，人們往往一目十行，不願意好好細讀文字，唉，先別生氣，喝杯茶先……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如果是思念了近一年才能再次擁有，或許除了瘋狂之外，恐怕就還有些怨恨了。綠茶，不易存放，春茶出來之後最多放到夏天，然後就是只能等待來年了。飢不擇食，歹毒的茶販子造火箭發射衛星，為了賣多幾塊錢炮製出什麼唯有明前的綠茶才好等等論調，不懂裝懂、隨聲附和的土豪身上也就粘滿洗不清的茶鉛。

　　明前的龍井、碧螺春比明后好，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明前龍井真的算不上是好的綠茶。理由是，龍井茶的產地海拔低，春茶出茶時間太早。打仗時小兵，當官的都在後面喊：兄弟們給我上！那麼，什麼綠茶是好茶，筆者答：「最佳時節出的、海拔高、土質好、品種好的、樹齡老的有機綠茶，如上等制工的、茶質好的蒙頂山甘露。」綠茶和其他茶的種類一樣，同樣需要比對過才有發言權，每年全國各地的頂級綠茶到本人手裡不下十個品種。如名畫家王介眉兄去年送的梅家塢的好龍井，品到最後，感覺還是不如人家，龍井有香，但肉感明顯不足，拿美女來比喻的話僅能稱上黛玉，實在太瘦又弱不禁風，年輕時還好，稍微老一點，晚上不小心摸到一身骨頭，自然要做惡夢的！

　　長江流域是綠茶的主產區，名氣響亮、產量最多屬浙江的綠茶，長江中上游的綠茶產區儘管有海拔、環境等優勢，但因現代文化描述和宣傳等相對滯后的因素，產業發展緩慢。例如曾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被評為全國十大名茶的甘露，儘管有茶聖陸羽的「揚子江心水，蒙山頂上茶。」詩句可以吟詠，儘管有「植茶始祖吳理真」的故事為其撐腰，儘管有唐玄宗欽點其為貢茶，儘管蒙頂山是茶馬古道的始發地之一，但是，江南的茶販子有多少人聽說過蒙頂甘露？國內號稱茶葉專家、品茶師者又有多少人喝過蒙頂甘露？甘露之外，黃芽、石花、米芽這些，恐怕就有不少茶界達人聞所未聞了。去年夏天得到的竹葉青，曾被我拿去炒蝦做菜，甚是好玩。

　　至於綠茶如何沖泡（那位跳出來講什麼鳳凰三點頭之類的先趕去，拉黑），這可大有古法可考，竊以為，潮汕工夫茶的沖泡方法，乃至日本、台灣的茶道，應該是從古江南文人雅士沖泡綠茶的方法演變而來的。古時江南人煮茶是一種非常交流，炭爐、鐵壺必備，然後需準備一個「茶海」，大概是一個大的紫砂碗，中間放冷水，碗中再備一隻紫砂壺，當「續水壺」，鐵壺中的水燒開之後，注入續水壺中，這樣水溫就可以迅速降溫（上等綠茶初水65攝氏度，終水95攝氏度），再從續水壺中把水衝進裝茶葉的紫砂壺（一個壺就只衝一種茶葉）。杯子用的斜尖底的小茶碗，還必須有個杯碟。喝茶時主賓兩人在小方茶桌前對坐，茶沖好之後舉杯互相致意，慢飲而盡。一泡綠茶沖七遍，就要換新茶葉。一兩泡茶喝完，就把茶盤搬一邊，擺上棋盤對弈，一切交流盡在棋語中。若客人不識下棋，主人便搬出古琴彈奏，客人或擊掌而歌，或擊案附和，若客人不識主人琴聲，主人也只好是對牛彈琴了。

　　本人最喜歡的茶友，當算江蘇太倉南園的再造者、真正的文化雅人殷繼山老師。昨日送去新出的蒙頂甘露，他捨不得喝，還是享用獅峰龍井。用的是碗泡法，朋友們讀圖罷。至於橄欖炭，其實也只能擺擺而已，真正用或許只有拍電影的時候吧。

　　茶販子忽悠的早產兒綠茶固然不足取，但是，筆者堅定地認為，無論哪個茶種，春茶都是最好的。無論男的女的，都是第一次最寶貴，但是太小就有第一次，那不但沒味，只能是茶販子製造的犯罪。趕走茶販子之後討論茶，總的來說，構成一壺好茶的因素還是蠻多的，首先是茶的品種，此外茶種植的海拔、產地氣候、土壤情況（含肥料使用）、茶樹的叢齡、採摘時間（包括採摘時的天氣）、製作工藝、儲存方法、沖泡水平乃至品茶人喝茶時的心境都有影響。

　　有了上述的條件之後，評判茶的好壞其實很簡單，可以歸納為三個字「香、甘、滑」。「香」是茶的靈魂，沒有香的或者香氣不足的茶，都難稱上品。「甘」一是指回甘，好的茶葉喝完之後口齒生津，這是必須的。另一方面，甘醇的茶不應該感覺是單薄的，是浮香的，它需要有底蘊、需要豐滿，土一點形容，好茶感覺有「肉」，比較稠。臉上無肉十八惡，說好聽點是清冽、是骨感美人，說難聽點是苦瓜臉。中庸之道還是要圓潤，要貴妃之美，因而，筆者推崇高山老叢之綠茶。「滑」的評判比較簡單，就是入口柔順滑口，喝完之後口不幹不澀。有些綠茶喝完后口很乾，從中醫的角度講，口乾則腎傷，淺薄的綠茶是否給您一種喝完一鍋濃味精湯的感覺？好的綠茶，香與甘自然不在話下，關鍵是要滑。人不滑一點，會死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