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張愛玲,世上唯有張愛玲

有這樣一位女子,著一襲華美的旗袍,穿過民國厚重的歷史,穿過石庫門悠長的弄堂,款款而來。那娉婷,如輕盈的月,牽挂著舊上海的夢。她是民國的臨水照花人,成全了一場絢爛的花事,卻被久久遺忘在異國的一隅,孤獨終老。

她,出身富貴,才情斐然,卻遇人不淑,一生磕絆。她,愛得熱烈,愛得勇敢,卻迷失方向,漸行漸遠。她,甘願寂寞,世事卻接踵而至,紛擾不止。

她,便是民國才女張愛玲。

說起張愛玲,不得不想起她身穿旗袍,抬頭憂鬱望的樣子。張愛玲無疑是高傲的,從骨子裡滲透出來攝人心魄的才情;張愛玲無疑又是卑微的,她願為一個背負罵名的浪子,放下她所有的驕傲,為他低落到塵埃,並甘願在塵埃里開出花來。

每每讀到張愛玲與胡蘭成的這段往事便扼腕嘆息,感嘆不已。世事難料,在情愛面前,沒有對錯,遇上了,即便錯,也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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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恃才高的胡蘭成,做過汪精衛偽政權的一官半職,但冰雪聰明如張愛玲,清高孤絕如張愛玲,在花樣年華,竟也被這風流成性的男子輕叩開心門,從此為他在紅塵世路上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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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成在歷史的花名冊上,永遠背上了「漢奸」的罪名,但張愛玲不為所動,無怨無悔的深愛,盼終有一天倦鳥知返,浪子回頭。

那個叫胡蘭成的男子,背叛了他的國家,背叛了他的靈魂,也終究背叛了張愛玲的一往情深,但張愛玲不生怨恨,反而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張愛玲老卻一生也不肯承認她愛錯了人。只是從此天涯陌路,兩兩相忘於錦瑟流年。

讀張愛玲的作品,我總得抱著仰望的姿態,綳著神經小心翼翼地看那些被撕碎的歲月,及歲月里百轉千回、萬種柔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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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說,寫的何嘗不是自己,每部小說,總能在某個章節的銜接處,尋得她的蹤影,窸窸窣窣,是夜間婆娑的樹影,及樹影下孤單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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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文字,不是清茶,是濃烈的酒,一不小心便會醉,醉到東倒西歪,醉到七零八落,醉到痛哭流涕。

那個風華絕代的張愛玲,做不到悄無聲息;那個傲世清絕的張愛玲,做不到喃喃低語;那個敢愛敢恨的張愛玲,做不到委曲求全。她敢於衝破藩籬,不顧世人的白眼,義無反顧的去愛,但轟轟烈烈愛過之後,將世事看得清透的她,終選擇了雲淡風輕,終沉寂於寵辱不驚。

張愛玲是世俗的,只不過是人間其貌不揚的一個女子,錯愛了一個飄忽不定的男子,在餘生里踽踽而行,孤獨不已。

張愛玲又是精緻的,旗袍里裹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心,心裡流淌著涓涓不止的情愫,化作筆尖綿綿不絕的情思,述說民國煙雨里熙熙攘攘的人和事。一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讀後便勾起無限傷心,為她,也為我。

張愛玲問,踮起腳尖,我們就能離幸福更近一點嗎?

我想是的,踮起腳尖,去擦拭平日惶惶不安的憂慮,去企及內心深藏的夢想,去親吻心儀已久的「硃砂痣」,我們就能離幸福更近一點。

我欣賞張愛玲在困頓中的堅強與倔強,欣賞她與生俱來的才情與果敢,欣賞她合乎適宜的進與退。張愛玲是如此的不同尋常,正如白落梅所說:世上曾有張愛玲,世上唯有張愛玲。

不願想起,晚年離群索居雞皮鶴髮的張愛玲,在異國他鄉的公寓里孤獨終老,該是怎樣的一種悲涼。或許,她讓們忘記她,是對的,留在我們記憶里的,永遠是如烈酒醇香的張愛玲,如罌粟花絢爛的張愛玲。

從此,我們與張愛玲,相知於傾城往事,相忘於訣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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