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的酒色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有寫「桃色日記」的雅好。《江南喜逢蕭九徹,因話長安舊遊,戲贈五十韻》中描述作者與好友在長安集體狎妓同樂時的情形:「……結伴歸深院,分頭入洞房。彩帷開翡翠,羅薦拂鴛鴦。留宿爭牽袖,貪眠各佔床。綠窗籠水影,紅壁背燈光。索鏡收花鈿,邀人解袷襠。暗嬌妝靨笑,私語口脂香。怕聽鐘聲坐,羞明映縵藏。眉殘蛾翠淺,鬟解綠雲長。聚散知無定,憂歡事不常……」典型的涉黃文字。  宋人方勺所著《泊宅編》記載:「白樂天多樂詩,二千八百首中,飲酒者八百首。」說明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一生好酒,其實老白還有一大嗜好,那就是與酒相關的「色」。  白居易一生中娶了很多的妾,除此之外還與許多歌妓頻繁往來。晚年時在洛陽城購置豪宅,終日在諸多美女的簇擁下,去園子的池塘里泛舟飲酒,歌舞行樂。古代一些落魄文人流行一種自我解嘲的說法:人生不得志,便與異性在男歡女愛中尋求解脫。白居易顯然不屬於落魄詩人。  老白在宦海雖然也幾經沉浮,但總體上還算善終。從蘇州市市長的官職上離任后,做了一段太子辦公室的名譽顧問,年七十光榮退休。雖然談不上春風得意,但也算不上官場失意。可見找女人消愁的說法根本就不靠譜,無非是好色男人找了一個漂亮的借口。  白居易比較喜歡平易直白地寫詩,據說老白寫詩后常常讀給不懂詩文的老太太小孩子們聽,聽不懂就一遍遍修改,直到婦孺皆知。老白直就直在連同愛妾歌妓一起生活的「日記詩」也在「微博」(家庭演唱會)上公開發表,好在那時候不流行「人肉搜索」,因而沒有後顧之虞。  「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是白居易自己十分得意的詩句,得意的根本原因在於其中的「樊素」和「楊柳」。二人皆是白老夫子晚年的愛妾,其中樊素以小口聞名遐邇,楊柳則以細腰著稱於世。現代人審美觀念有所改變,「樊素口」彷彿不再受寵,而「小蠻腰」仍為現代男人們所津津樂道。  老白迎娶樊素與小蠻已經年逾六旬,典型的老牛吃嫩草!仍然能夠像年輕小伙熱戀一樣兒情趣盎然,令我輩匪夷所思。「往年江外拋桃葉,去歲樓外別柳枝。寂寞春來一杯酒,此情惟有李君知。」詩中描述了詩人與愛妾的濃濃情意。  大概怕今天的後生晚輩不理解,老白在詩的後面特意加了註釋:「桃葉,(是)結之;柳枝,樊素也。」此詩又牽出一位叫「結之」的愛妾,從字面上看,彷彿是老白感覺自己年事已高,「納妾這個愛好」應該從此「結之」矣?有的東西可以「結之」,喜歡美女的想法,恐怕大多數男人都無法「結之」。  白居易在《小庭亦有月》詩中又向廣大讀者介紹了他的另外四個小妾。「菱角執笙簧,谷兒抹琵琶,紅綃信手舞,紫綃隨意歌」,依照慣例在註釋中解釋:「菱、谷、紫、紅,皆小臧獲(古人對妾的賤稱,跟《紅樓夢》里說的「小浪蹄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名也。」菱角悠悠吹笙,谷兒彈起了琵琶,紅綃隨風起舞,紫綃唱起了情歌,此時無酒,幾個小臧獲亦足以令老白長醉不復醒也。  白居易究竟有幾個「好美眉」?在他公元818年一篇「博客日記」上,我們得知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追歡偶作》一詩寫道:「……何處花開曾后看,誰家酒熟不先知……十載春啼變鶯舌,三嫌老丑換蛾眉。」聽聽!花開了你不得先看看,酒熟了你還傻乎乎不知道那哪兒行啊?用不上十年就人老珠黃,那就得一茬接一茬的換!注意!「峨眉」是換了三茬而不是三個。好在老白那時代女性地位低下,舊了就棄,你愛哪兒告哪兒告去!唐王朝的法律法規里壓根兒就沒有玩弄女性這一說法!  白老夫子愛妾可謂多矣,但他仍對不屬於自己的女人躍躍欲試。他最初相識朋友愛妾關盼盼這樣形容:「醉嬌勝不得,風裊牡丹花」。可以想象:一代名士得不到一代名妓傾慕是怎樣的魂不守舍。「蘇小門前花滿枝,蘇公堤上女當壚」、「蘇家弱柳猶含媚,岳墓喬松亦抱忠」、「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蘇家小女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多首詩中皆提到的蘇家小女是當時的杭州名妓蘇小小。  不管老白是否「觀賞」了這朵傾城的鮮花,暗戀之心卻溢於言表。「公門衙退掩,妓席客來鋪。」「燭淚夜沾桃葉袖,酒痕春污石榴裙。」「蠻旗似火行隨馬,蜀妓如花坐繞身。」「美人全勸我急行樂,自古朱顏不再來。」等詩句中不難想象:找歌姬調情尋歡對於白大官人來說可謂常有的事。直到「肺病不飲酒,眼昏不讀書。」病魔纏身,深感「六十身太老,四體不支持。」才有所收斂。  徐州守帥張愔納名妓關盼盼為妾。張愔病逝,許多心愛的女人皆樹倒猢猻風流雲散。十年後,關盼盼仍然為他守節而不嫁。白老先生得知這一消息,感到關盼盼守節還不如殉節,於是他寫了一首詩:《感故張僕射諸妓》,託人轉交關盼盼,詩中寫到:「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據說關盼盼讀過,尤其是「一朝身去不相隨」一句令她感到羞愧萬分,凄凄慘慘和詩一首:「自守空樓斂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會人深意,訝道泉台不相隨。」不久便選擇了絕食自盡。  不管白居易是何居心,人死了對他的感觸也很大,想到要避免關盼盼的悲劇,老白還是選擇了對諸多愛妾放手。在他離世前勸走愛妾——找個好人嫁了吧!卻又依依不捨。「病共樂天相伴住,春隨樊子一時歸」——現在就剩下病魔和我相伴了,可愛的樊素和春天私奔了。  《易經》言:「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要想女人們和平共處,基本上很難。道明了人世間男女在人性上平等的真諦。《禮記》:「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充分說明,妾的命運早晚難逃一個「奔」字,不要說別人,自己的父母都會鄙視你。  詩魔老白也深知這一社會現象的弊端,作為擁有多個妾的他,也不禁在《井底引銀瓶》詩中規勸世人:「聘則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終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門無去處。豈無父母在高堂?亦有親情滿故鄉。潛來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歸不得。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將身輕許人!」  也罷!別老是一味強調貪官好色,倘若這世界上的女人都能夠潔身自好,或如關盼盼那樣烈性有點兒鋼兒,好色男人也就會有所收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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