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眾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何為美人?」 「縴手,漾眸,柔腰肢。」 「可否還有?」 「橘子香氣,柳葉眉」 「可否再有?」 「眼前之景,心中所想,美人立於身右」。

「何為君子?」 「修身,養性,見賢思齊。」 「可否還有?」 「風流,儒雅,溫潤如玉。」 「可否再有?」 「衣袂飄飄,弄墨巧手,拂發掩眸皇冠戴」。

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 深籠夜鎖獨棲鳥,利劍春斷連理枝。河水雖濁有清日, 烏頭雖黑有白時。惟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後期。讀罷白樂天的一曲作別詞,心中困頓猶生,似不甘命運的捉弄,抑或在意江南的輕舟。

印象中的江南是陰雨連綿,空氣寂寥,小橋流水,古鎮默然,迷濛的江南雨,勾勒著水墨江南畫。我生於北疆卻鍾愛江南的似水年華。北方人嚮往南方的的詩情畫意,小橋流水;南方人卻嚮往北方的大雪紛飛,長煙戈壁。這一南一北的錯過竟跌落凡塵萬餘載,忘卻九洲千萬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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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江南小游,陰雲密布,雷電交錯,小巷深處的油紙傘照亮了整個煙雨樓。我俯身作揖:」聽聞小姐治家有方,鄙人餘生願聞其詳「。

眉目頷首,皓齒清幽,秀髮沾惹雨水,清風搖曳垂柳,遠處行人如草木,近看小姐似青山。美人依舊垂眸,嬌嗔的話語道出了一生所求,縴手緊握,青衣相襯,整個江南化作墨色長卷點點靈動。

後來,別家喜宴重逢,珠影在側,如畫顏容挽於他人手中。傘下相依的誓言擲地有聲,如今竟化作江南別離的溫柔舊夢。離別書枕在頭頂,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恍惚間思緒翻湧,塞外的風聲陣陣作響,江南的流水人家掩蓋在塵土之中,腐朽墜落。深淵升起的彼岸花照亮了火照路,三生石旁的孟婆手持玉碗,美艷的面容輕笑,像極了當時下雨小巷中撐傘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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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你紅衣輕饒,卧於床榻,笑顏如花,頭戴玉帽的高官枕於身側,細數柳腰。我手端孟婆湯,假笑從容,一飲而盡。

山門外,雪拂過指尖又在眉眼消融。山外的茶舍朦朧,長劍做冢不知埋了多少前世恩情。我看眾生如草木,唯你似青山。

清風古佛相伴,院中睡蓮花開,這滿池的幽香敲響了木魚,在山谷回蕩。當年的茶娘已去,院中的沙彌已老,只有這半碗孟婆湯存在口中不忍下咽。

孤身打馬經過那個相識的小巷,雨中的石橋蒙蒙,想起那年傘下輕擁,地久天長。而今想來,不過南柯一夢,不知何味,像躺在橋上做了一場夢,夢醒跌落溪流粉身碎骨。藏了半生的孟婆湯猛然下肚,原來這一世不過一場幻境。

山外青山依舊,草木凋零,鐘聲響了又響,這顆心早已千瘡百孔無畏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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