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葛藤葉子

葛藤葉子

由於工作和一些生活中的瑣事的糾纏,人就被束縛在四角的高牆內了,已好多時日,未能走出這四角天空,去野外,山間走走了。

今天,偶得清閑,天也晴得分外的好,陽光十分的明媚。想何不乘空去外邊走走呢!這雖是夏天,一年中最熱的日子,可住在秦嶺腳下的我們,卻感覺不到太陽的炙人,有微微的風不斷地吹著,倒感到涼爽宜人。

依著公路,在楊樹樹蔭里走了一段,見對面一個小山坡,在白花花的石間,生長著不少的喬木,感到很是幽靜,就下了公路,從一座木棒小橋上過了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小坡上的灌木叢中,上小樺木,棡木,野柳,野桃樹上結了密密的小毛桃,喬木下,是白花花的乾乾淨淨的石頭,坐在石上,置於喬木間,感到十分的蔭翳,涼爽,讓人好不愜意,只後悔沒有帶一本書來,坐在灌木叢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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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了一會,我就發現,在下邊一點遠的地方,石頭被一些藤子葉兒蓋住了,很大的一篷,走近去一看,那是葛藤,那很大的一篷,是葛藤的茂盛的葉子。

葛藤,這在咱陝南山間,是最常見的了,農人們,上坡不帶繩子,往往用它捆柴,還有的人,割了它回去打草鞋,葛藤,遇見樹了,就爬上樹,沒有樹在近旁,就在地上繞成很大一堆。它春天就和萬物一起很長,從老藤上發出許多的嫩頭,藤條上,生出許多的泡了,隨著日子的推移,那嫩頭就生出新的藤,泡兒出先開出一串串紫色的花,花謝后,那葉子,如桃子形,越生越大,把一兜葛藤就裝點成蓊鬱的一大堆。那葉子,小的有人的手巴掌大,大的,就如一把蒲扇。我對葛藤,記憶最深的是關於它的葉子。

小時候,家裡人口眾多,上十口人,勞力少,又住在秦嶺山中,土地十分稀小且貧瘠,家裡人,主要靠上頓下頓的苞谷糊湯填飽肚子,那酸菜咽糊湯,上頓下頓的吃,讓人肚子里沒一點油水,越吃越不想吃,吃得我們姊妹一個比一個瘦,到後來,一聽到鍋里咕嘟咕嘟聲響,知道是在煮苞谷糊湯就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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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天,母親對我說:

「娃兒,去,上坡去摘些葛藤葉子回來。」我的心,如一下的輕鬆起來,身子如小鹿一般,飛也似地往山坡兒上去找葛藤,采葉子,我知道,采葛藤葉子,母親就要給我們蒸饃吃了,我見過母親,采了葛藤葉子回去,洗乾淨后,往竹籠里密密地一片葉子挨一片葉子地把籠底鋪嚴,然後,把揉好的面,切成一疙瘩一疙瘩地,搓成小山包一樣的形狀,把在葛藤子上,一閣子放滿了,架在鍋上,又給一閣子鋪葛藤葉子,把面搓好又放進去,放滿了,就架到鍋上放好的那閣子籠上…直到把面切完,放完…

我們這貧瘠的土地,不怎麼長麥子,只肯長苞谷,種好大一塊,只能收斗把麥子,吃一頓麥子飯,是何等不已。那糊湯把人已吃厭了,想到將要能吃上饅頭了,我一邊采葉子,一邊想著母親在家裡揉面的情景,我就盡揀大葉子摘,看著葛藤葉子,心裡甜滋滋的。

饅頭蒸好后,揭開籠蓋,一股清馨氣伴著饅頭的香,就撲鼻而來,一直在籠邊等了四五十分鐘的我們,就迫不及待地嚷著要吃,去掰一個在手上,燙得人唏溜唏溜,還直大口大口地咬著吃,也是的,饅頭中夾雜著葛藤葉子的香味,分外的好吃。

用葛藤葉子蒸饅頭,一直從我小時到我中學畢業。上中學,小學,都遠離了家,帶了乾糧,餓了,拿出來啃,分外的香。

到在城裡上中專了,吃得饅頭,不再是葛藤葉子蒸,而是用紗布鋪了鐵蒸籠蒸,三年下來,算是吃夠了這種沒有葛藤子馨香,只有麵粉氣的饅頭。

到工作了,家裡生活已好了,有了鐵巴巴和鋁鍋,家裡的竹蒸籠已破了,每次要吃饅頭,都不去采葛藤葉子,而是已用紗布鋪一下,就蒸,這時的饅頭,可以放開肚皮吃,可我總吃不下一個,只喝一點湯而已,到了單位上,工作忙,已吃夠了饅頭,誰還想蒸它,吃它。

而今又看到了久違的葛藤葉子,便想到了兒時母親給我們蒸饅頭,不覺把我引回了兒時,鼻子里立刻充滿了葛藤葉子蒸出的饅頭的那種特殊的香味兒來。

我忙起身,走近葛藤架,揀最大的葛藤葉子采,不一會兒,就采了一大把,拿著它,我要趕快回學校去,乘今天閑暇,用葛藤葉鋪籠底,蒸它一回饅,狠狠地吃個夠。

今天,去野外閒遊,雖然忘了帶書,沒有體味到在山野間,樹蔭里讀書的那種閒情逸緻,卻讓我見到了葛藤葉子,依然讓我感到十分滿足,帶著葛藤葉子回去,依然讓我感到十分滿足,帶著葛藤葉子回去,我又可以回到兒時,感受兒時那還蘊在心間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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