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最難熬的那段時光，你是如何度過的

文 | 邵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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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給我打電話，說到今年立功受獎的事情，自己忙活了一年啥也沒撈著，老李在機關待了三年多，就把名額給了他。

虎子是我同年兵，後來提干。作為好哥們，自然要堅定不移站在他立場，一起痛罵領導，這是我一貫的作風，於是我開始痛罵自己的領導。虎子說到他現在的領導怎麼操蛋，除了寫一手八股文其他啥都不會，安排工作從不考慮下屬的感受，專門挑軟柿子捏，新幹事當牛做馬熬夜加班還天天被罵得狗血淋頭，那些機關的大神啥也不幹活得到格外滋潤。

一番痛罵之後，心情八成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安慰他年輕人不都這樣么，多干點活也是應當的，要不怎麼成長呢。不過虎子貌似沒有聽進去，電話結束的時候說了一句，熬著吧，熬到頭髮白了就轉業了。

聽了之後有些悲涼。虎子跟我同年入伍，地方大學畢業，本來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家裡面執意讓他當兵。到了部隊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提干留隊，為了這個目標，他付出了很多，每次訓練他從不偷懶，班長小他5歲，但是交代的啥活都任勞任怨的干好。後來如願提干，在進修的時候，我特地去他們學校見了他一面，喝酒的時候能夠聽出來他是很想在部隊有所作為。

理想常常很豐滿，但是現實卻很骨感。你不想混日子但是有些人卻逼著你混下去。虎子說他現在看透了，能轉業就轉業，讓留隊就留隊，也沒有當初提干時候那樣執著了。

我說有時候人還是執著一點好。笑的燦爛的人不如笑道最後的人，哪怕最後結果哭著離開，但是也努力過。等到老的時候，告訴孫子，你爺爺當年也不是個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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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營，有很多難熬的時刻。比如新兵連，蛻變的過程總是伴隨著疼痛和掙扎，這之後脫胎換骨的人才是真正的軍人。為啥新兵連難熬呢，你想大多數當兵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小伙，也許是生平第一次離開父母，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加上班長領導訓斥呵責，心裡能不煎熬么。我在新兵連的時候，班長不讓給家裡面打電話，每兩個星期組織一次去電話亭，只能給父母報平安，心裏面的苦想找個人聊聊都沒機會，那時候我開始寫日記，在熄燈之後，就著微弱的燈光在紙上寫寫畫畫。

比身體痛苦的是精神上的。記得剛下連的時候，第一次拿著背包走進新的班級，班長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給副班長說這小子這麼胖，八成體能不行，這往後要拖大家後退啊，咱們先進班的稱號怕是保不住了。聽到這樣的話，心裡真是難受，難受的不是班長說我壞話，難受的是他講對了！晚上的時候，二年兵把我們拉到教室，挨個訓話，得知我入伍前是大學生，他們略帶嘲諷的說，喲來了個高學歷的，來，先做一百個俯卧撐試試。

那時候，我體能確實不大行，雖然新兵連瘦了十多斤，但是力量上面還是短板。大學生的頭銜沒有給我帶來榮譽反而是痛苦，我覺得我給我的學校丟臉了。下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心情格外憂鬱，也是最難熬的，每次一想到別人的眼神，就會想選擇當兵，特么當初腦子被門擠了。

軍營只信奉強者，不會同情弱者。我們習慣了我弱我有理式的自我麻醉，但是到了這裡，生活就是一輪大鎚，把你所有的夢都會擊碎，然後告訴你，要麼去戰鬥，要麼去死。

那段時間，我最喜歡跑步，每次五公里，我都拼勁全力去跑，把所有的鬱悶和煎熬都揮灑成汗水。從及格線跑進20分鐘，我用了一個月，從20分鐘跑到連隊第一名，我用了兩個星期。當我在體能上逐漸找到自己的強項時候，自信也就慢慢建立起來了，每次說起我，班長都會說，這小子跑步倒很厲害。

後來我開始發揮自己的長處，在政工網上寫寫文章，也給連隊出黑板報。我的文章被政委看到了，在交班會上還專門提到我，後來我就被調入機關從事新聞報道。每次想起剛下連那段難熬的日子，我都會想，以跑五公里的勁頭，啥關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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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第二年，還有四五個月就要脫下軍裝。一次和好哥們聊天，他神神秘秘的問我，你知道她現在在忙什麼？我說，她在複習準備考研呀。哥們來了一句，卧槽，你真不知道啊，你女朋友昨天跟別人訂婚了。

我不信。當兵之前我們就說好，等我退伍回來我去她家提親。談戀愛三年多，我一直以為這段感情已經很穩固了。上星期我們還打電話聊天聊得好好地，怎麼才一個星期就訂婚了呢。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哥們說，操，我還會騙你么。

給她打電話，沒接，一個又一個，都沒接。那個時刻我開始懷疑哥們說的話了。後來我發簡訊問她為啥不接電話，半天之後她回復：我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你。後來我才知道去年他就認識了新男友，新男友是個二代，在北京有房，複習考研的時候還在他家住過。沒告訴我，是說怕我承受不了，也沒想好如何跟我說。

我回複信息：你應該早跟我說。祝你幸福。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夠瀟洒說再見，那段時間我十分痛苦。一想到她欺騙了我一年多，我心裏面就憤懣難平，一想到當初的甜言蜜語，就在心底恨她萬分。但是能怎麼辦呢，誰叫我是個當兵的。

一次跟戰友老潘聊天，喝了幾瓶啤酒，說到我的事情，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我開始哭了。老潘一拳打到我胸口，吼到，哭個屁啊，是男人就給我忍著。他打的可能有點疼，我下意識還手也給了他一拳，後來就打了起來。打架的時候沒有注意，把桌子旁邊的水壺爆掉了三個，引來了領導。領導一問，卧槽，喝酒打架，這事嚴重了，你們倆給我去外面站著，晚上寫份檢查，明天開會專門批評你倆這事。

在機關樓前站了三個小時軍姿，正是七八月大夏天，衣服很快就被打濕，我和老潘一句話也沒說。開會批評，我們各自念檢查，沒有提到我失戀的事情。後來快退伍，才聽連隊的老班長說，老潘當兵第七年，他老婆難產去世了。到現在還是單身。

《士兵突擊》裡面說，別混日子了，小心日子混了你。軍營裡面那些難熬的日子，混是混不過去的，除了戰鬥，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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