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馬帝國的復興：（六）查士丁尼大帝的黃金時代

公元前2世紀，此時的羅馬共和國已處於獨孤求敗的狀態。經歷了三次布匿戰爭和四次馬其頓戰爭的洗禮，地中海範圍內已無人敢攝羅馬軍團的兵鋒。然而這樣的平靜很快被打破了，從北方阿爾卑斯山口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比以往任何的對手都要難纏，堅忍，甚至令人恐懼。在之後600多年的歲月中，他們與羅馬人的戰爭無時不刻在這片土地上演，最終在漫長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拉鋸戰中摧毀了這個曾經如此偉大的帝國。他們就是日耳曼人。

古典日耳曼人形象

到了公元6世紀，日耳曼人紛紛在西羅馬帝國的廢墟之上建立了自己的小王國：法蘭克人佔據了高盧，西哥特人佔據了西班牙，東哥特人佔據了義大利，汪達爾人佔據了北非。過上安定生活的蠻族很快失去了曾經的野性，而從文明世界學到的制度和宗教也只是流於浮表。這樣不穩定的統治基礎給了東羅馬帝國一個收復失地絕佳的機會。

然而受制於東羅馬帝國四戰之地的尷尬，東羅馬帝國必須要解決來自東方的威脅才能集中兵力向西發展。野心勃勃的查士丁尼剛一即位便重用了以貝利撒留為首的幾員將領，向薩珊波斯發動了長達5年的拉鋸戰爭，直到公元532年，貝利撒留將軍才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從而為東羅馬在東方贏來了8年的和平。次年，查士丁尼皇帝派貝利撒留統帥兩萬軍隊從君士坦丁堡出發，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再征服運動。

查士丁尼大帝

貝利撒留仔細分析了戰略形勢，決定將矛頭首先指向北非的汪達爾王國。他清楚認識到汪達爾人的海軍實力非常強大，一旦不能迅速消滅之。他的遠征軍很有可能會被汪達爾人切斷補給和增援。而一旦他能成功收復迦太基，便可以北非作為基地和跳板直取義大利和西班牙。順著這樣的思路，貝利撒留冒險繞過汪達爾人的海軍基地，從昔蘭尼加登陸（或者說偷渡），一路直取迦太基。汪達爾人猝不及防，在廣袤平坦的北非平原上蠻族步兵完全無法適應東羅馬全新的重甲騎兵部隊的攻擊，接連被分割包圍殲滅。次年，汪達爾王國滅亡，殘部投奔柏柏爾人。貝利撒留收復北非行省。

晚年的貝利撒留

公元535年冬，貝利撒留又將矛頭轉向東哥特王國，他率軍從迦太基出發，登陸西西里島。次年攻入義大利南部，一路北上攻佔了羅馬，教皇與居民開城投降。東哥特余部佔據北部波河平原頑強的抵抗了幾年，但終究還是在540年，被貝利撒留攻佔了首都拉文納，東哥特王維蒂吉斯被俘。東羅馬帝國奪回龍興之地亞平寧半島。

到此時，東羅馬再征服達到了最高峰，只剩下了西班牙和高盧尚未征服。歐陸諸蠻族王國驚恐的發現，那個曾經讓他們望而生懼的羅馬帝國眼看就要起死復生了。而查士丁尼皇帝此時更是意氣風發，派兵佔領了西班牙西南沿海，準備以此為跳板直取西班牙，高盧，再統羅馬帝國。

查士丁尼時期東羅馬帝國

然而也許真的是上帝已經厭倦了羅馬人，在如此關鍵時刻又開了一個玩笑。公元541到542年，地中海爆發大規模鼠疫，並在之後的兩個多世紀反覆爆發。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查士丁尼瘟疫」，與14世紀的黑死病，19世紀的西班牙大流感並稱為歐洲三大瘟疫。這次瘟疫對東羅馬帝國的破壞是災難性的。據估計查士丁尼瘟疫共造成全世界1億人喪生，東羅馬帝國人口降至不足1500萬。瘟疫前，帝國年財政收入超過1000萬諾米斯馬，在此之後整整三百年都沒恢復到600萬諾米斯馬以上。巨大的人口和財政損失讓東羅馬中興的夢想成為了一場泡沫。

甚至連查士丁尼本人都未能倖免而感染瘟疫。所幸，後來病患奇迹般的自愈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年老體衰的查士丁尼再也寄託不起昔日的雄心壯志和歷史責任了。也許當時已經60多歲的查士丁尼回想起年輕時東擊薩珊，西制諸蠻的輝煌歲月，再看到如今國破民敝，霸業凋零的慘狀會是何等的悲哀與不甘。

不管怎麼說，在公元565年，查士丁尼皇帝帶著那個黃金時代的東羅馬帝國一同走入了墳墓，留下了一個彷徨的帝國。在此之後的東羅馬帝國已經很難再說是羅馬人的帝國了。雖然它和它的子民依舊自稱羅馬，但再也不復當年羅馬人披荊斬棘，開疆拓土的精神。羅馬人的時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