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文化視角看高洋是神經病 但從鮮卑文化視角來看呢?

關於北齊的電視劇《蘭陵王》劇照

北齊在中國歷史上絕對是一個另類政權——它應該是中國歷史上少見的漢人胡化政權。從五胡十六國到隋唐,再從唐朝到元朝,胡人漢化都是歷史的主流。但北齊卻是反其道而用之:漢人胡化。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北齊的皇帝即位時,做出了一系列荒唐的行為,堪稱是神經病家族。以下是對北齊高歡一家子荒唐行為的簡單介紹。


次子文宣皇帝高洋

高洋,字子進,鮮卑名侯尼干,又因出生於晉陽,被稱為晉陽樂。對於高洋,最驚艷的是他在高澄被殺后的出場白:

「奴反,大將軍被傷,無大苦也。」

在高澄被殺的嚴峻形勢、高洋 「 入而討賊,臠割京等,皆漆其頭」這種肅穆而恐懼的背景下,高洋淡淡的一句話,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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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高澄的俊俏,高洋就顯得相貌醜陋了。史書記載高洋相貌:「黑色,大頰兌下,鱗身重踝。」

高洋的性格是:「瞻視審定,不好戲弄,深沈有大度」。簡單來說,高洋就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人。冷靜處事是高洋的標籤。


北齊的佛像

高洋的治國措施

相貌丑的高洋,在治理能力上不低於哥哥高澄。對於高洋的治理能力,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

1、高澄被殺時高洋處置冷靜:「七年八月,文襄遇賊。帝在城東雙堂,事出倉卒,內外震駭。帝神色不變,指麾部分,自臠斬群賊而漆其首,秘不發喪。徐言奴反,大將軍被傷,無大吉也。當時內外,莫不驚異。」剛到晉陽時,高洋「親總庶政,務從寬厚,事有不便者咸蠲省焉。」

2、逼迫東魏孝靜帝禪位后給予優待:「詔封魏帝為中山王,食邑萬戶;上書不稱臣,答不稱詔,載天子旌旗,行魏正朔,乘五時副車;封王諸子為縣公,邑一千戶;奉絹萬匹,錢千萬,粟二萬石,奴婢二百人,水碾一具,田百頃,園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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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降低原東魏官員的官階,但不包括跟隨高歡信都反抗爾朱氏、宣力霸朝、從西魏投降、548年南梁投降等官員。

4、派遣使者查看民間疾苦。


5、制定吉凶車服制度,規定各等級吉凶車服制度的用度,提倡節儉。

6、以「君子有作,貴不忘本」名義,減免齊郡、渤海1年賦稅,減免長樂2年賦稅,減免太原3年賦稅。

7、對跟隨高歡、高澄而去世的大臣,派遣使者去拜祭,撫慰其家屬。

8、將東魏皇宮所藏珍寶全部在宴席上賞賜給臣子。

9、下令各郡國修建學堂,提倡儒學,並修建蔡邕52枚石經。

10、下詔求直諫之人。

11、下令各級官員重視農桑生產。

12、以高澄、高洋在東魏時所修訂的《麟趾格》不夠完善,下詔封述、魏收等人完善,是為《北齊律》。《北齊律》系統總結了漢魏以來的立法經驗,編訂齊律12篇949條律令,確立了重罪10條和五刑,是隋唐律令的藍本。其特點是「法令明審,科條簡要」。


13、赦免并州、太原郡、晉陽縣及相國府四個地方的囚犯。

14、赦免奴隸為平民:「免諸伎作屯牧雜色役隸之徒為白戶」

15、修建齊長城400里。

16、將寡婦和士卒配婚,以讓士卒安於長期駐守長城;

17、削減州郡,減少3個州、153個郡、589個縣、3個鎮、26個衛所。

18、禁止捕撈蝦蟹蜆蛤之類,只允許民間捕魚,禁止捕捉鷹鷂。

19、免除河北6州、河南13州等蝗災地區的稅賦。

20、下令只准在仲冬燒地,其他時間禁止燒地。

21、因旱澇災害而免除5州2郡的稅賦。

22、遺詔喪葬節儉,喪期36日為限。


總結下,高洋的施政措施主要是:

1、重修學堂、重視教育;

2、不吝賞賜,激勵人心;

3、制定相關制度,限定用度,提倡節儉;

4、重視農桑,重視生產,注意休養;

5、重視律令,嚴格執法,即便是自己兄弟也不容情;

6、注意赦免罪犯,赦免奴隸等以增加農業生產人口;

7、因災害免除災地賦稅;

8、削減州郡,減少厄庸官吏,提高行政效率。


高洋的軍事作為

在高洋即位期間,北齊和西魏(北周)沒有發生過戰爭。高洋主要是和北部的游牧民族進行戰爭。高洋即位期間的戰爭記錄:

1、550年10月,西魏的宇文泰趁高洋剛剛即位幾個月,發兵攻打北齊的建州,高洋親自率軍出城迎戰,宇文泰看見高洋軍容嚴整,說了句:「高歡不死矣!」后,就班師回朝。

2、552年1月,高洋率軍在代郡大敗奚族,獲取10多萬的牲畜,將所有牲畜全部賞賜給全軍,將奚族人口發配到山東作為百姓。

3、553年10月,高洋在北部巡邊,順便攻打契丹,並大敗契丹,俘虜10萬人口和10萬牲畜;12月,高洋在朔方擊敗突厥,突厥請降。

4、554年1月,高洋大破山胡,斬首數萬,將山胡12歲以上男子殺死,婦女和幼弱全部賞給士卒;3月,高洋擊敗柔然的庵羅辰可汗;4月,高洋在黃瓜堆以一千多騎兵(《北史》記載是二千多騎兵)被幾萬柔然騎兵四面包圍,高洋「神色自若」,不但擊潰柔然騎兵、突圍而出,而且還追擊柔然騎兵,並俘虜3萬多人。


5、555年1月,高洋派遣高岳渡江,攻下南梁的夏首,南梁郢州刺史陸法和投降;3月,高渙攻克東關,斬殺南梁將裴之橫;7月,高洋率軍在懷朔鎮大敗柔然軍並追逐到沃野鎮,俘虜2萬人口和數十萬牲畜;11月,南梁秦州刺史徐嗣徽、南豫州刺史任約等攻下石頭城后,投降北齊。

6、556年,高洋派遣蕭軌攻打南梁,蕭軌在鐘山西被梁軍擊敗,逃回的士卒僅有十分之二三。

高洋的軍功主要是對北部游牧民族的作戰上,分別擊敗奚、契丹、柔然、突厥、山胡;對南梁作戰各有勝負;和西魏並無戰爭,但在宇文泰剛死時,西魏委實擔心高洋趁機攻打。

擊敗契丹時高洋:

「是行也,帝露頭袒膊,晝夜不息,行千餘里,唯食肉飲水,壯氣彌厲。」夠兇悍吧!

孤軍被柔然包圍時高洋:

「時大軍已還,帝率麾下千餘騎,遇茹茹別部數萬,四面圍逼。帝神色自若,指畫形勢,虜眾披靡,遂縱兵潰圍而出。虜乃退走,追擊之,伏屍二十里,獲庵羅辰妻子及生口三萬餘人。」

以1000騎兵,不但突圍擊潰柔然數萬騎兵,甚至反而追擊數萬柔然軍,俘虜3萬柔然人。如果這不叫做強悍,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強悍了!

白起、項羽、韓信什麼的,都是小家子了!這才是戰神應有的威武。

高洋25歲建立齊國即位,在數年之間就讓北齊成為當時三國(北齊、西魏【北周】、南梁【南陳】)中最富庶的國家。這足以說明他的治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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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治軍的嚴肅

高洋治軍非常嚴肅,看來下面的例子,你會知道為什麼高洋能夠以一千騎兵突破數萬柔然騎兵包圍甚至追擊:

1、554年1月在攻打山胡戰爭中,什長路暉禮因為沒有救援受傷的都督,被高洋下來剜出五臟,讓9個人吃其肉。

2、凡是高洋率軍出戰,高洋必定加入戰鬥,身先士卒。這在攻打山胡、契丹、柔然等戰鬥中都有體現。《北史》對此記載:「每臨行陣,親當矢石。鋒刃交接,唯恐前敵不多。屢犯艱厄,常致克捷。」

3、在一次追擊柔然時,高洋命令都督高阿那肱率領幾千騎兵阻斷柔然騎兵的退路。高阿那肱因為柔然有5萬騎兵,要求高洋增加騎兵。面對高阿那肱的增兵要求,高洋非但不增兵,反而減少高阿那肱一半的騎兵,逼迫高阿那肱不得不死戰到底,最後大敗柔然。

4、都督高元海、王師羅二人並沒有練習過武藝,之前總是自認怯弱,但在高洋的壓力下,二人上陣殺敵比勇士還猛。

作為皇帝的高洋,親自上陣殺敵,這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多見。多數所謂的御駕親征,不過是在距離戰場幾十裡外的帳篷里坐鎮。

皇帝自己都親自上陣殺敵,那麼其他將士如何會不拚死殺敵!加上高洋對救援都督不力的路暉禮的恐怖處置,讓將士更加不敢逃跑,只有殺敵一條路,至少戰死了家庭還會被免除賦稅這個好處。


綜合來說,在治國能力,高洋和哥哥高澄都很出色,和後世的隋文帝、唐太宗二人相比,有過之而不及;在軍事能力上,高洋也有很出色的戰爭成績,估計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以皇帝身份親自上陣殺敵的人;在對大局形勢上,高洋集中擊敗北部的奚、契丹、山胡、柔然、突厥等的威脅,給北齊的強盛創造穩定而和平的外部環境;高洋不和依然強盛的西魏對戰,而是攻打相對較弱的南梁。

如果高洋不是有一些神經質的行為,高洋會成為歷史上的一代明君。但高洋的神經質行為,影響範圍僅僅是在高洋的親友、大臣以及罪犯之間。,對於北齊大部分的一般百姓,是沒有被影響的。關於高歡的神經質行為,將在另外一篇文章來說明。

高洋是一個矛盾複合體:在治國上,他施行仁政;在戰爭面前,他是勇猛丹;在大局形勢上,他和父親高歡一樣是謀略大師;在法治上,他從不徇私,致使北齊官員不得不戰戰兢兢的奉公守法;在私生活上,他是病態的。可以說,高洋是一個雙重人格的人,公開展示的是仁慈、睿智、勇猛的國君形象,私下展示的是壓抑人格下的宣洩。

我想,高洋應當是心理學中雙重人格的最好案例!

另外,以神經病作為高洋神經質行為的評語,是不夠客觀的。認為高洋行為是神經病的,是從漢文化視角出發。但高洋從不認為自己是漢人,而以鮮卑人自居。因此在分析他的行為時,我們是否更應該從鮮卑文化角度出發給予高洋一個更為公平的評價。畢竟高洋是小害,不是大害。

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句話對於高洋是非常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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