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活得那麼累？
01
電腦上存了六萬多字的稿子，八個故事，還沒有正式跟圖書公司簽第二本書。
深夜，我看著電腦桌面上命名為「短篇故事集」的文件夾發獃了很久，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內心有個聲音在問，「如果我把這文檔徹底粉碎會怎麼樣？」
另一個聲音在說，「你有病吧，趕緊去治。」
當然，最後我還是理智的，倒不是因為慫，是不忍心。
我寫一篇公眾號文章一般三個小時，從起稿到修改完畢，但一篇七八千字的小說，至少得花24個小時，差不多是八倍的落差，而且很多還是熬夜寫的，怎麼能下得了手。
02
最近在思考一件事情，寫作到底有沒有出路？
不是指公眾號，是傳統寫作。
答案至今還沒找到。
我以前知道的一些傳統作家，他們中很少有人因為寫作大富大貴的，倒是有些從傳統作家轉向新媒體的，現在發展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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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友聊天說到這個，她笑，「有才華的作家都被埋沒了。」
沒毛病。
有才華的人很多，靠才華吃飯發財的卻少得很。
才華不值錢，但一個優渥的家庭背景卻能給人加分，社會現實就是這樣，我們無法改變，只能接受。
說不出來是悲傷還是悲哀，總之心裡有些堵。於是寫了你現在看到的這篇推送。
03
去年冬天回了趟鄉下老家，趕上一個97年的姑娘嫁人，我認識她。
我小時候不愛說話，也不擅長和人交往，這姑娘雖然比我小，但性格特別好，經常找我說話，還帶我一塊兒玩，我至今還記得那些在小河裡捉螃蟹、在荒蕪的稻田上放風箏的日子，都是她帶著我的。
這在鋼筋水泥混合而成的城市裡是沒有的，所以也越發覺得那樣的記憶彌足珍貴。
我看著她穿著大紅色的中式新娘禮服，和一臉憨態看不出年紀的新郎一桌桌地給賓客敬酒，輪到我這桌的時候，姑娘給我倒了一杯可樂，笑容滿面地看著我說，「姐，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酒宴，小時候我就覺得你肯定是我們那群小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個，現在果然驗證了，我敬你一杯，希望你以後的生活順風又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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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樣說，我內心突然湧起萬般苦澀卻如鯁在喉，最終只是說了「新婚快樂」，然後碰杯以示祝福，我喝可樂，她喝紅酒。她還是那麼細心，知道我不愛喝酒，所以用可樂代替了酒。
後來離開老家的時候，聽一個親戚說起她的事情，高二的時候受不了考試壓力輟學了，去了沿海打工，認識了一個四川男人，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
親戚說，「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就好，路是她自己選的，錯了也不能怨別人。」
我苦笑，怎樣才算對錯呢？
我衷心祝福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過。
只是那幾天，我腦海里反覆想起她念初中那會兒，偶像是張靚穎，她一直說想學音樂，想考一個好大學。輾轉幾年，一切都變了。
而想到她在酒桌上和我說的那句「你肯定是我們那群小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個」，我心虛了。
在別人都飛速前進的年紀，我卻以龜速追尋自己的文字理想。
你們知道的，現在很多人談理想都覺得搞笑。
我也知道，在現實生活面前，理想太奢侈了。
可是要讓我現在就放棄，我做不到，更怕自己以後會後悔，所以就算現在窮一點，累一點，不被支持，我也想試試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04
3月初的時候，潔哥凌晨一點多給我打電話，她說，「我要離開北京了，很抱歉，你來北京的時候不能帶你玩了。」
我很震驚，問她為什麼。
潔哥說，「辭職了。這座城市太大，承載了太多年輕人的夢想，曾經我也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員，可兩年了，我發現我養不起自己的夢想，所以還是選擇跟它告別。」
我當時聽她這樣說直接就哭了，本來應該是我安慰她的，反過來還是她開導我，潔哥說，「你別哭啊，你還年輕，還有時間，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萬不得已才放棄的⋯⋯」
和潔哥認識一年了，她是一名插畫師，名字里有一個潔，叫潔姐很拗口，她乾脆讓我喊她潔哥。
潔哥和我一樣是南方人，文藝女青年，一點也不漢子。
大學畢業后先在廣州工作了三年，之後在朋友的建議下去了北京，一待又是兩年。
潔哥說的沒錯，北京的確裝了很多人的夢想，可實現夢想的人卻不多。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潔哥在電話里嘆息道，「我28歲了，關於青春和夢想的鬥志已經燃燒盡了，再怎麼掙扎也錯失了最佳時期，而且我真的厭倦了這裡的生活。」
那天晚上結束通話后，我跑到陽台上抽煙，被嗆到了，其實我並不怎麼會抽這玩意兒，平時也不碰，但是面對那樣一個寂涼如水的夜晚，如果只是放空發獃，我會受不了，說不定會嚎啕大哭一場。
後來我去了北京，潔哥已經回到閩南老家，她看到我朋友圈裡的北京坐標給我發來語音，告訴我北京哪裡好玩，哪裡有好吃的，語氣是歡快的，沒有了之前的壓抑。
我問她在老家感覺如何，潔哥說，「突然有點想念帝都的霧霾了，不過老家有老家的好，沒法比較的。」
你看，悲傷難過總會過去。
潔哥是個樂觀的姑娘，我想她已經找到了新的活法。
05
前幾天出門見了一個大學時的好友，她見我氣色有點差，還比之前瘦了，就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跟她說，「我沒生病，只是精神狀態不太好。」
這在幾年前就已經是這樣了，那時壓力大的時候就去跑步，夜晚的田徑場有情侶在約會，也有男生在打籃球，還有跑步減肥的女生，而我一直是一個人。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時候壓力明明沒有現在大，為什麼還是會抑鬱。
後來想清楚了，大概是孤獨，我沒有太多的朋友，臨到畢業，真正要好的朋友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後來寫作，這種孤獨感更強烈了。
我曾經特別羨慕那些開朗活潑擅長交際的女生，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只要說一聲，就會有很多朋友來排憂解難。可我不行，我習慣把事情悶在心裡，很多時候遇到麻煩和困難也只會自己死撐。
沒有人知道我以前那麼討厭自己，感覺這輩子是栽到了自己的性格手裡。
後來我看到獨木舟在文章里說她一個人去醫院手術的時候，我突然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和你一樣，無關名望，無關年齡。只因你們是同一類人。
好友聽我絮絮叨叨說起這些，她勸我，「如果你性格能開朗一些，對待事情不那麼悲觀，一定會比現在快樂的。」
這種假設，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過，也曾嘗試過，可惜堅持不了多久就打回原形了，果然是死性難改。
如果可能，我也希望下輩子能做個快樂的小孩，身心健康地成長。這輩子就湊合著過活了吧。
06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中，早熟的瑪蒂達問里昂：「人生總是這麼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
里昂說，「總是如此。」
四個字，概括了一切。
我也是到今天才發現，一個人，但凡有一點想要追求的東西，那他就不可能活得太輕鬆，而疲憊更是一種常態。
大人的世界都略顯沉重，只有未經世事的小孩子才是最快樂的。
會感覺累，我們都一樣。
謝謝你的閱讀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