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生日母的難日

三十九年前一個四月的清晨，父親早起地里割麥子，母親在家中煮飯。飯還沒有煮好。母親突然肚子痛了起來，她預感可能要生了，便自己躺在床上。沒過多久，便生了一個兒子，母親清洗乾淨后，感覺心裡很空，便在飯鍋里下了一小把麵條。

這時父親回來了，母親說，生了，又是一個兒子。這便是我，如此簡易地來到這個世界。

七歲的時候，我開始讀小學。又一個四月的某一天，母親說：「二娃，今天是你生日，中午給你煮一個雞蛋」。果然中午時候，我吃上了雞蛋。這時才知道，過生的時候，要吃雞蛋。

九歲的一個割麥季節，我和母親在地里割麥子。割完后我問母親，今天是我生日，想吃一個雞蛋。母親說家裡沒蛋啊。我的心裡空空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又給我剝了一個蛋。母親在鄰居家借了一個雞蛋。母親對我說，過生還是要吃一個蛋才好。

十四歲的時候，我在離家十公里的鎮上讀書。又是一個割麥的季節，我回家幫母親擔麥子。中午吃飯的時候，母親說家裡沒有蛋，就給我的稀飯里放了幾滴香油和一小砣豬油，加了點鹽，加了點醋，攪拌幾下，成了一碗十分獨特的生日飯。

十七歲的時候，我遠在峨眉讀書。那一年的那一個特殊時日來臨時，我一個人靜靜地在後山操場走著，腦子裡反覆地想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走完五圈后，我在小吃攤邊油炸了兩串豆腐乾，無味地嚼著，自己為自己慶生。

以後，一個又一個這樣的時日來臨，不再記得。

很快，我結婚生子，沒過多久，又移居成都。同樣一個時日來臨時，幾個最親近的朋友開始給我慶祝，海吃猛喝一番后，還買了一個很大的蛋糕。

朋友要我做幾個誇張的造型，還把奶油抹在臉上。那晚，我慢慢地嚼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份生日蛋糕，百感交集。兒子在一旁笑我：大花貓。

再後來，母親開始給我打電話，父親也說著同樣的祝福，遠在深圳的大哥也打來電話，講述著手足之情。漸漸長大的兒子開始給我唱生日祝福歌，老婆跟我喝祝福酒，還用嘴親我。

再以後至今，這樣的時日，被家人朋友惦記著，例行地酒醉著，打胡亂說。第一時間給父母打電話，說著感謝。朋友知道我的愛好后，買來各種各樣的彩票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我，給我莫大的祝福。

混亂的片斷，難以成文，記錄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