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讀過印度的《薄伽梵歌》之印度瑜伽

練習體式有兩條途徑。一條是往外表達或展現之路,把真我帶往身體、帶往皮膚的毛細孔、帶往身體的外層。另一條是往內直覺或洞察之路,在這兒身體的各個工具是用來走向真我的。這兩條路徑結合起來就是身與靈、靈與身的神聖結合,這是禪定。我們練習體式時,必須學著在表現姿勢的外形與美感之際不失內在的專註。皮膚是知覺器官,本身沒有動作,只是接收。所有的動作都由皮膚接收,可是做體式時如果肉體過度伸展,皮膚會失去靈敏力,無法把信息送到大腦。西方人容易過度伸展,想要得到些什麼,想要速成,他們想把姿勢做成,可是這樣一來就感受不到反應了。肉體過度伸展使得知覺器官變得遲鈍,由於皮膚失去敏感,心就無法感受到動作的反應。神經醫學里談到輸出神經和輸入神經。

大腦通過輸出神經傳遞信訊息給行動器官去行動,知覺器官通過輸入神經把接收到的信息傳送給大腦。瑜伽里也有這種說法,只是用語不同。在我們的說法里,輸出神經是肌肉纖維或動作通道,輸入神經是皮膚纖維或知識通道。完完全全了解行動通路與知識通道,並且和諧運用兩者,就是瑜伽。練習體式時,肌肉纖維的末端和皮膚纖維的末端之間要有空隙—也就是在知覺器官接收信息與傳送信息到行動器官之間要有空隙。如果能做到這一步,就是禪定。通常我們沒有保留這個空隙,因為我們覺得自己必須立即行動,這就不是禪定了。你該知道,大腦雖然位在頭部,心卻遍布全身。大腦收到信息時,不是根據記憶立即發出行動信息,就是稍微停頓做一番分辨。心與大腦察看這個信息。你反省這個信息,你分析:「我這樣做對嗎?我這樣做錯嗎?為什麼我這邊的身體有這樣的感受,那邊有那樣的感受?」這就是反省。你對肉體產生的動作加以反省,而這個動作是被皮膚接收到的。你判斷孰是孰非。當你判斷,並且通體達到平衡,這就是禪定。這是肉體的禪定、皮膚的禪定、心的禪定、智覺的禪定,四者沒有差異。你有所判斷,你達到平衡的狀態,所以你是統一的。覺知遍佈於整個人,從皮膚到真我,從真我到皮膚。這時,你知道如何觀看外在,如何觀看內在。內在充實完滿,外在也充實完滿。可惜的是,現在的人美其名說自己在修禪定,結果經常修到孤單、空寂。孤單導致沮喪,空寂導致遲鈍。空寂不是禪定,題覺時你也是空寂的。如果空寂是禪定,我們每天睡眠八小時,應該都有靈性了,可是我們卻一點兒改變也沒有呀!印度史詩《羅摩衍那》(Ramayana)里說到斯里蘭卡的魔王羅婆那有十個頭,這十個頭象徵五種行動器官和五種知覺器官。羅婆那有兩個兄弟,名叫古巴卡那和偉毗沙那。這三個魔王分別代表人的三種質地:光明純凈、官能慾望、懶惰遲鈍。

三兄弟都修禪定,而且個個功夫深厚。某日大梵天對二魔王說:「我很滿意你的修行。你想要什麼我可以賜給你。」二魔王高興得不得了,一時不知道要什麼好,最後要求睡眠。大梵天依了他的願,讓他一年睡三百六十五天。大梵天說:「如果你是自己醒來的,就可以長生不死;如果是被吵醒的,你的死期就到了。大魔王搶走了羅摩王的妻子希塔。大魔王因禪定深厚而有神力,把濕婆天的仙山搬到凡塵。濕婆天問大魔王要什麼,大魔王說:「我要你。」於是帶走了濕婆天。儘管大魔王擁有濕婆天,心裡依然忘不了美麗的希塔。雖然他禪定深厚,結果還是色迷心竅,把希塔搶來。他一手擁有濕婆天,一手貪淫別人的妻子;他雖然超凡入神,卻不能控制感官,強把希塔佔為己有。老三深知大哥所犯之過,懇求大哥將希塔還給其夫,他說:你已親見濕婆天,為什麼放不下這個平凡的女人?放了她,把她還給原本所屬之人吧。」羅婆那不聽弟弟的勸告,結果羅摩王發動戰爭羅婆那戰敗。兩個哥哥死於戰爭,偉毗沙那向羅摩王投降,他說:「你是有德之人,求你保佑我們,願善行美德復歸我土。」羅摩王依了他的願。從這個故事看來,只有偉毗沙那的禪定是純凈的禪定。雖然三兄弟的禪修都達到巔峰,但是老二停留在懶情遲鈍的境界,老大仍然受感官慾望驅使,只有老三保持在純凈光明的境界。你聽了這個故事,可以想想禪定之後自己的智覺在什麼層次?是懶惰遲鈍呢?是仍然受制於官能慾望呢?還是達到光明純凈?單單閉上眼睛靜靜坐著,是無法獲得禪定的。純凈的禪定境界是人所有的工具(知覺器官、行動器官、心、大腦、智覺、意識、良心)全部收攝於存在的核心,形成統一的狀態,沒有任何分割。禪定是把智覺意識與本能意識維持於動態的平衡。你們可能都有修禪定,我也有。你可能是在屋子一角靜坐,內心漸漸感到空寂,就像睡眠時一樣。我不修那種禪定。我不是在屋子的一角靜坐,而是在生活中的每一個動作、

每一個體式當中修禪定。或許你讀過印度的《薄伽梵歌》,書里教我們如何以喉嚨中央到肛門為中線,身體不偏不倚、不傾不斜地維持在規律、和諧的狀態。我能以中線為準來調整身體的各部位以及心與智嗎?我能像那樣坐著嗎?書上的道理很簡單,奉行卻是多麼的困難啊!我的智覺和意識在身體里平行奔流的時候,能夠不干擾身體的河岸—一皮膚嗎?我能不能把內在的覺知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而身體依然如如不動?這就是我所謂的全然的禪定:身體全神貫注,頭腦警覺清明,我讓心伸展,擴散,覆蓋身體各個部位因此我學習如何讓身體、頭腦、心、智、意識、靈魂完全合一,沒有一點幾分割。我是這樣修鍊的。那也就是為什麼對來說,體式和禪定沒有差別。禪定在哪兒,體式一定就在那兒體式在哪兒,禪定一定就在那兒。